隱忍的聲音。
“王……狗兒……”
對面的人似乎有些反應,微微動了動眼皮,緩緩的睜了眼。那雙眼睛我此生難忘,沒有一個受刑的囚犯該有的死寂和恐懼,我看見他眼裡的一絲安撫的神情,他竟朝我笑了笑,艱難的喊出一句“小十”
淚水無聲劃過我的臉,我死死的握住鐵欄,睜大了眼看著對面的王狗兒,視線被無數次的模糊又清晰,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淚水。
“別哭,我沒事。”王狗兒的聲音很虛弱,似乎傳到我這邊來都有些困難,他微微笑,那笑容像是落在池中的一顆水滴,轉眼就再感受不到。
“沒……事”他明明想笑,可是已經再笑不出來,似乎正被疼痛折磨的扭曲了面容。
我親眼看見水池裡有白色的長長細細的蟲子朝著他遊了過去,像是正在叮咬他的身體。王狗兒不做聲,拼命的忍嘴唇已經被咬的失去血色。
“不要……”我伸手去撈,可是什麼都撈不到,眼見那些蟲子盯在王狗兒的身上,從白色變成紅色,一條,一條,他的胸前有許多條蟲子,駭人至極。
我發瘋的搖晃著鐵欄,可是鐵欄絲毫沒有動一動。王狗兒就在我眼前,那張臉讓我揪心的疼。
我再忍不住“嚯”的站起身,衝到雲景身前,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停的搖晃“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為什麼抓他,你放了他吧,我給你們做人質,我帶你們進地宮,只是求你們不要再把無辜的人都牽扯進來,可不可以?”
雲景面無表情,微微頷首看著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的我,那眼光有過一絲的不忍。
“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鐲子是不是?我給,你放了他吧,在這麼下去他會被你們活活折磨死的,要找什麼東西衝著我來就好,不要再拿身邊無辜人開刀了,夠了,夠了……”
諾大的牢房裡只有我崩潰的聲音迴盪 ,雲景一直不說話,定定看著我,我哭得如此傷心,手掌傳開的疼痛感加劇直到麻木,漸慢的,手從雲景的胳膊上慢慢滑下,他的袖子上留下了我的血,黏貼在他黑色的袍子上面,在光的反射下發出眼裡的紫色光澤。
我頹坐在地,用手掩住自己的臉失聲痛哭,哭聲久久迴盪在整個牢房之中。
這場爭奪中,到底還要犧牲多少人才能結束?為什麼明明跟他們沒有半點關聯可最終還是一個一個的接連死去,無數的人成了最無謂的犧牲品,微不足道到可能只是一次試探,可他們付出了自己最寶貴的生命。
“小……十……”王狗兒在我後面虛弱而艱難的喊我“不要……別……”
“雲景,鐲子在我這裡,如果你要,我可以……”我斷斷續續的道。
還不等我說完話,身後的門被大力推了開,我沒看見來人,但我聽見了沈掬泉的聲音,急促的聲音“小十”
雲景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沈掬泉回來,他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如同之前那般細細看著我的臉,我抬頭看他,他眼裡的那一絲不忍始終沒有消失,像是在追憶著什麼。我剎然想起這眼神曾幾何時在哪裡看見過,腦中一個畫面一閃,我徹底明白過來。
“小十,你起來。”
我和雲景就這麼彼此看著,他站在我眼前,俯視我,我跪坐在他面前,仰視他。
沈掬泉不由分說,一把扯過我的胳膊,我把拉了起來。把我迅速帶離了那個牢房,我渾身發抖,無所不疼,扭頭看著水牢裡面的王狗兒,啞著嗓子朝他喊“你等我,等著我回來,等我。”他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昏了過去。
門被關上,面前,四周,一片漆黑,我只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溫熱的物體拖著往前極快的前行。
我覺得自己身心俱疲,就像是脫了一層皮的昆蟲,可腦子裡卻是一刻不停的在思考這些奇怪的林林種種。
雲景那眼神我總覺得我在哪裡看見過,猛地腦子一頓,是她。原來就是如此的前因後果,這個世界上當真沒有人是沒有弱點和軟肋的,每個人都不是。
我雖然渾身疼痛,頭腦發脹,可我仍然很清晰的在思考有關雲景和另一個女人之間的事情。如果能利用了這個關係,說不定,我和王狗兒也會有機會從這裡面逃出去。
我回到房間之後,沈掬泉就讓下人端來誰幫我洗淨傷口,拿了一堆的瓶瓶罐罐給我敷傷口。
他用溫手巾給我搽臉,一臉的溫柔。那熟悉的笑容又浮現在他的臉上“又是花貓臉,你實在太不像一個女孩子了,總是弄的一身的傷口,像個從山頂上滾下來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