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幹什麼,快去找守夜的僧人救人!”墨芙這才驚醒過來,慌慌張張地奔出去了,夜裡黑還險些跌了個跟頭。
莫熙仔細地檢視現場。
屋子裡大敞著窗子,桂花的香氣飄進來,在如此涼夜中顯得有一絲悽豔。
莫熙將袖中的懸冰絲,輕輕一拋,繞樑而過,用左手扣住,將自己的身體也吊起,以便平視觀察屍體。
懸樑用的是一根汗巾子,看材質應是八小姐的貼身之物。屍體已僵硬沉重,已然氣絕多時。八小姐臉色青紫,面板點狀出血。觀脖頸勒痕,果是吊死的,並非被勒死。 從屍斑看應是死了至少一個時辰。正是她在如霧處喝酒的時候。
身上穿著那套雨過天青色紗衣,衣衫微有凌亂,腰間的繫帶打錯了一節。搜了身,沒有發現任何物件。八小姐自來了寺中就卸了釵環,束髮也極簡單。
沒有被侵犯的痕跡。也沒有掙扎廝打的痕跡。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縫隙很乾淨,沒有衣料纖維。
收線無聲落地。
上吊用的踢凳碰翻了一旁的香案,蓮花座香爐跌在地上,香被摔成兩盤,外圈燃著的那頭落在打翻的茶水裡,被打溼熄滅。細瓷茶盅在一旁摔得粉碎。
莫熙將兩盤香拾起,拼接在一處,斷口相契,聞了一聞,再放回原處。
再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遺漏之處,便閃出房間去追墨芙。她做這些不過片刻功夫,墨芙腳程又慢,奔出的時候根本未曾留心莫熙,是以見了她也不奇怪,一直以為她落後自己不過兩三步距離。兩人在離松霧院最近的大殿找到兩名守夜僧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將事情驚慌失措地說了。
二僧聽了,立刻提了油燈,將兩人甩在後頭,跑去了松霧院。等莫熙跟墨芙趕回去的時候,二僧已把八小姐抱了下來。
因她二人害怕,僧人便將她們重新安置在尋常接待香客的地方。又將松霧院鎖住。
墨芙自然是睡不著的,莫熙便引著她說話,暗自拼湊資訊。
亥時的時候大概鍾剛敲過(相當於晚上九點),八小姐說要喝冰糖銀耳蓮子羹,八小姐每夜最多睡得兩個時辰,晚上要點心也平常。小丫頭便去了廚房。因八小姐喜歡銀耳煮得很稠,很是費了些功夫。她一直看著火候,足足守著爐子兩個時辰。等快好了發現忘了撒桂花,便回來取,順道看看八小姐是不是等不及睡了。那時也是子時的鐘剛剛打過(凌晨一點)。就看見了八小姐懸樑。
墨芙大約是想起方才看到的情形哭了起來。她乍經驟變,情緒上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焦慮驚恐中,此時緩過神,反倒發洩出來。
莫熙任她哭泣。等哭聲小了,方道:“好丫頭,你倒是仔細記著時辰。”
“小姐素來講究,這火候便是差了一分也是不能的。奴婢便一直聽著寺裡打鐘。” 寺裡每半個時辰打一次鍾,子時是每日最後一次打鐘,應該不至記錯。
“八小姐喜歡盤香?”
“是啊。我們小姐吩咐奴婢去煮蓮子羹的時候,正巧香點完了,小姐還讓重新點上。以前有幾次小姐要跪經,香便是沒點完也要讓奴婢取了新的點上才讓奴婢出去。今日奴婢取的是最後一盤香了。寺裡的香不像咱們家的用桂花燻過,小姐不喜,讓奴婢記得明日派人從家裡送來。”人在經歷過驚恐之後大多兩種表現,有些人會像行屍走肉,封閉思維,不言不語;而有些人會像墨芙這樣,絮絮叨叨說個沒完。莫熙很高興她是後者。
這種香一盤要二兩銀子,等閒香客是不會用的。此香為交趾黃檀,俗稱老紅木,生長在海拔100米的崇山峻嶺之中,生長緩慢,需要200…300年方可成材。香味淡雅清新,令人氣脈暢通。只是這香因為製作工藝的關係,越是外圈的越淡雅,點到最裡頭便有些燻人。凌家用的香跟寺裡賣給香客的材質外觀都一模一樣,只是自己用桂花特特燻過。此香是用木漿做成盤踞的樣子,一盤共有十二圈,因繞得長,特點便是燃燒緩慢,一盤香起碼可以點三個時辰。而從墨芙點香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剛才看兩盤香拼接起來的長度,應是點了不會超過三十分鐘。如果按香算,八小姐應是亥時剛過便香消玉殞了。正是她剛去如霧那裡喝酒,屁股還沒坐熱的時候。
莫熙點點頭,若有所思。
“你家小姐白日裡便不言不語的。可見還未想開。”
“我本以為小姐來禮佛可以清靜散心,誰知道小姐自來寺裡心思竟越發重了。昨日竟說什麼活著了無生趣。哪知今日就……”停頓了一下,墨芙忽然道:“吩咐我去做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