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足的需求下根本微不足道。
莫熙吃到七分飽,似乎才想起唐歡這麼個人來,對他道:“一會兒你替我給銀子好不好?”她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不帶半分隔閡。本來麼,哪有人穿喜服身上還帶銀子的。只是可惜了她的那些嫁妝,當真白白便宜了李義。楚懷卿這人做事講究,連道具也一絲不苟,抬入王府的可都是好物件。
唐歡聽清了她說的每一個字,卻又好似不明白她說的什麼。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對自己說話了,她不惱我了。他心裡顛來倒去重複著這個念頭,漸漸地,臉上浮現出一抹光彩,就連側過頭凝視著莫熙的眼神都有些醉了。
綠雲自然知曉連日來自家少爺是如何在煎熬中度過的。自聽到姑娘婚訊之日起連夜調集人手,日夜兼程趕來京城不說,好不容易和衣休息片刻,也時常驚醒,面容更是一日憔悴過一日。此刻見莫熙不過對唐歡說了一句話,他便歡喜地不知如何是好,綠雲不由心下暗歎:我的好姑娘誒,你就是我們唐門的活祖宗,可千萬別再折騰了。
又吃了幾筷子,莫熙覺得吃飽了,見唐歡還在愣神,拉拉他的袖子,輕聲道:“快付銀子給沐風亭。”
此話一出,唐歡下意識地點頭,他對她自來是無所不允的。何況方才莫熙放下他的袖子,卻順勢握住了他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瞬間唐歡越發有些神志不清了。沐風亭卻心中一沉,苦笑道:“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莫熙讓唐歡付銀子給他,親疏遠近一目瞭然,沐風亭如何會不明白。
沐風亭此言一出,唐歡立刻警醒過來,用另一隻手給身後的綠雲做了個手勢。綠雲本就未曾入席,且就站在雅間的隔門旁,一閃身,便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莫熙卻堅決而緩慢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敢,不敢。何況今晚又給你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如何能再叫你破費。”她方才踏進這家酒樓時見到此處亦有專為慕宴齋說書搭的臺,便有所懷疑。此刻隨意詐他一詐,豈料果真一猜一個準,沐風亭還真是此間的主人。既然已經誤入了人家的地盤,也不必立刻退出去那般怯場。
莫熙方才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謙恭之極。到了此時此刻,沐風亭再也笑不出來了。
“熙熙,你……”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輕暖好聽。
莫熙卻道:“你知道,這世上唯一這麼叫我的人已經死了。他死在我劍下的情形你應該也曾親眼目睹。”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似秋葉飄落似的,很靜,很淡,沐風亭卻覺得每一個字都是質問,是控訴。一頓,莫熙接著道:“所以,你不要這麼叫我,他聽了會不高興的。”
沐風亭輕聲道:“你是何時猜到的?”
“就是剛才。早晨服侍我著裝的那四個侍女恐怕都已經毒發。那藥委實太過歹毒,其中一個專替我著內衫的當時指尖便隱隱泛灰,正巧被我瞧見。若你今日純粹為我而來,大可一早現身。而你卻躲在暗中窺視遲遲不出,可見你早知我身上有毒,等的便是李義毒發身亡的那一刻。後來,你見事情未曾按照計劃發展,才按奈不住親自動手。那枚暗器想要的是李義的命。我說的對是不對?”
見沐風亭微微點頭,莫熙才繼續道:“當日我們在‘夜泊’就並非巧遇。那晚風雪交加,渡船停航,比你早來的人都已經被告之客滿,無法投宿。偏偏你一來就有了空房,被分到的那間還恰恰在我隔壁。‘夜泊’也有慕宴齋的說書,只怕也是你的產業之一。你應是一早得了客棧的訊息,故意來接近我的,那幾個兵痞找我麻煩,你又故意搶在我之前出手,也是為了讓我承你的情。而你接近我只怕是因為我本該殺了唐歡,他卻仍舊好好地活著,擺明了我對組織有異心。是不是?大當家的。”
這最後幾個字,莫熙幾乎是清清楚楚逐字咬出來的。
聽到此處,唐歡不由攥緊了莫熙的手。莫熙立刻回握過去,對他微微一笑。
水落石出
沐風亭道:“你都知道啦”。他的語氣很輕快,甚至反倒像是釋然的樣子。
莫熙道:“知曉我跟顧安過往的只能是組織的人。當日組織派我去劫鏢,為的就是試探我對跟顧安長得一模一樣的李義的態度。本來我就是一名刺客,出任務無可厚非,便是行刺當朝王爺風險大些,我也未必不肯。可是你知道因為李義長得跟顧安一模一樣,我即使不知道顧安的身世,也是萬萬不會答應接這單生意的。於是便由楚懷卿出面認了我這個妹妹。後來一起出這趟任務的人都被騙去櫻花榭滅了口,偏就那麼巧,你當時也在櫻花榭。那次參與劫鏢的不是當場被射殺就是事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