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飛鳥絕跡的寂寂深山裡,隱隱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果然那獵戶慢慢抬起頭來,看了莫熙一眼,見她才十幾歲,還是一副姑娘打扮的樣子,便徹底放鬆下來。只是這一放鬆,四肢卻更覺乏力,撲騰了幾下,一時卻還是爬不起來。
自來熟將他輕輕一託,獵戶終於站了起來,拍去身上的殘雪,上下打量眼前二人,指了指二人方才生火的方向,粗聲道:“這裡已經好久都沒人來了。我見那邊有煙,可被你們兩個嚇得魂兒都沒了。”一頓,又用手虛捂著嘴低聲道:“這山裡鬧鬼。還是個女鬼。你二人小心些。”
“不瞞這位壯士,我二人想借住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說罷給了獵戶一塊碎銀子。
“這位小哥,你太客氣了。二位隨我來吧。”獵戶摸著這一小塊碎銀子,倒是挺高興。看這二位尤其這位俊小哥不像是壞人,自己一窮二白,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位獵戶的家便是農舍樣子的茅草屋,堪堪能擋些風雪。入得室內,跟室外的溫度幾乎沒有差別。
獵戶邊將他二人迎進去,邊道:“我家裡跟個狗窩似的,也沒個婆娘收拾。二位見笑了,委屈二位將就一晚。”
居然將他二人都帶到了同一間房。獵戶很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憨憨一笑,訕訕道:“這位小哥,方才你說這位姑娘是你朋友,我也知道你二人在一處不方便。只是我家裡再沒別的地兒了。剩下一間,我自己也得睡不是。您二人就好歹將就些個。”
莫熙卻忽然開口問道:“這位壯士。你方才說此地鬧鬼,卻是怎麼回事?”
“這位姑娘有所不知。往此處西行五里地,有一個閻王坡。二位想必也瞧見了,此地人煙稀少。那些被女鬼索魂而死的人都葬在閻王坡。起先村子裡有人離奇死了,大家並未太在意。畢竟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誰知後來死的人卻是越來越多。直到前年才減下來,卻是因為死得死,逃的逃,此地差不多已經無人了。大家都傳是閻王爺派了這個女鬼來索命,於是就把死了的人都葬在一處,並叫那地方閻王坡,希望閻王爺看在已經勾了那麼多人去地府的份上,能高抬貴手。”說罷他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彷彿極怕自己便是下一個被女鬼索魂的。
“那女鬼索魂是怎麼回事?”這些怪力亂神之事,若放在前世,莫熙定然是不信的。可現如今她自己嚴格來說也算是個妖孽。
“這我也不太清楚。老一輩的都說這女鬼原本就是村子裡的人。雖是個農家女,卻長得一副好樣貌,也算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後來卻不知怎麼的,與人私通珠胎暗結,差點被她爹打死。問她那男人是誰,就是死活不肯說。村子裡的人要拉她去浸豬籠,她便連夜逃了。她爹成日裡嘮叨家門不幸,又整天被村子裡的人指指點點,再加上唯一的女兒跑了,年紀大了無人照顧,過了不多久便鬱結於心死了。大概過了一年光景,村子裡就開始連番死人。大家都說這女人死在了外頭,化成厲鬼回來報復來了。”獵戶說這段的時候外頭的風呼呼地吹,嗖嗖冷風灌進這茅草屋,倒真有幾分陰風陣陣鬼氣森森的詭異。
“為什麼說是鬧鬼呢?那些死人身上可有什麼傷痕?”莫熙接著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死人麼,大家都怕晦氣,就是有膽子大的收了屍埋了,也不敢細看。”
“別人都搬了,你怎麼就沒搬呢?我看你方才也怕得緊,怎麼還住在這兒?”安靜了半晌的自來熟終於逮著機會開口了。
“那時候家裡窮,正趕上朝廷來抽壯丁徵兵,我大哥便去了。我怕我要是一走,大哥回來找不著人。”說罷又重重嘆了口氣。
自來熟安慰道:“聽說這幾日西北大軍讓回家探親呢。說不得你大哥就回來了。”
誰知獵戶又重重嘆了口氣道:“別提了,前幾日大哥就回來過一次。誰知我剛告訴他大嫂不知去向的事兒,這幾日他便瘋了一般到處在外頭尋人。唉,這都好幾年了,哪那麼容易尋到。”頓了一頓,他又後悔道:“其實這都怪我。當初大哥去參軍,我怕人說大嫂跟小叔子瓜田李下之類的閒話,為了避嫌就自己搬來了這裡。是我沒有看顧好大嫂,對不起我大哥。”
莫熙跟自來熟交換了一個眼色,異口同聲道:“你大哥是不是肩膀受了傷?你兄弟二人是不是姓洛?”
獵戶驚訝道:“二位怎麼知道?可是在外頭遇見了我大哥?”
“那倒沒有,只是無意中聽幾個當兵的提起過。”莫熙道。
“唉。我大哥當兵這麼多年,卻落得個受傷退伍的下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