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在四郎山發現金礦,其實不是七年前, 而是七十年前。
那時陳朝風雨飄搖, 各地陸續出現動.亂,又陸續被鎮壓, 到處鬧饑荒。
司家先祖雖然發現了金礦,為了守住這個秘密,司家藉口天下大亂盜匪橫行, 開始籌劃在山中建立地堡。
最初發現的金礦入口,便在這司家堡的地下。
石堡建了, 戒備森嚴, 內堡僕役許進不許出, 暗中悄悄開採金礦。
然而開礦這事不是那麼簡單, 又都是生手, 坑道最初是胡亂挖掘的, 覺得哪兒金子多就往哪兒挖, 坑道塌方了幾次, 司家才開始加固坑道,不敢貿然往下深挖。
因為地下挖掘傷了樹木根系, 司家堡附近的樹林開始成片枯死。
司家索性把這些樹都砍了, 對外說是樹林遮擋視野, 可能會被山匪利用。
金礦石挖出來了, 可是礦石終究是礦石, 不是金子, 想要把金子提煉出來, 又得費一番心力。司家一心撲在金礦上,哪裡還有精力參與天下紛爭,故而在外人眼中,司家堡確實是以防禦為主的地堡,在後期打下了兩三個縣城,就固守一方不思進取了。
司家為了不引人注意,又要瞞下秘密,歷來被髮配去挖礦提金的人,都是不可能活著出來的。天下大亂的時候,他們有金子有糧食,能買到戰俘跟奴隸,楚朝建立之後,司家失去了秋陵縣的統轄權,買不到人,採礦的事情只能暫時停止。
這一停,就是三十多年。
楚朝吏治極嚴,即使司家是地頭蛇,也很難做手腳。
司家沒法在官場上出頭,便是一個沒落的樣子,越是沒落,就越不可能三天兩頭拿金銀出來揮霍。司家守著祖先留下的裝滿黃金的庫房,只能把大塊砸小,小的還要計算著日子不敢頻繁用,這就算了,地底還有更多的金礦呢!
為了防止洩密,這些事情只有家主知道。
若是性情豁達,是金錢如糞土倒還罷了,否則怕是日夜難熬。
不看重錢財的人,本來就少,司家更是沒有,司顓的父親做夢都想揮霍那些金子。
結果當真給他趕上了好時機,他接掌司家不久,齊朝代楚而立,天下再次大亂。
兵禍、大旱、蝗災……到處都是流民,隨便找個墾荒的名頭,連哄帶騙能拉來一批。
最初他不敢大張旗鼓,拐帶的人少,還要透過那些人牙子買賣,對照著司家先祖留下的採礦提煉金子的記載,磕磕絆絆地上了手。
司家家主眼高手低,做事不密,偏偏他的兒子很有能耐。
司顓發現家裡忽然變得有錢了,連外人都在議論,心中大疑,幾番查證就發現了金礦的秘密,他看著其父,怒不可遏。
為了掩飾司家突然增多的財富,司顓苦思冥想,決定用靈藥做文章。
說起靈藥,司家確實挖到過不少。
說來也怪,礦脈附近都不會有繁盛的草木,四郎山卻是個例外。
外人看來,四郎山草木不疏不密,跟別的山差不多——如果知道這裡有金礦,還是這般巨大的金礦,想必他們就不會這麼想了。
深山之中時常生有靈藥,都是百年以上的好貨色。
說來也怪,每當司家挖出一條新的坑道,不久後必定能在附近發現秘密生長的靈藥,數量雖然不多,但是臨時應付足夠了。
司家售賣靈藥,又拿靈藥賄賂權貴。
這不是長久之計,司顓提出要做生意,而且必須做很大的生意,商隊來來往往,不止財富有了正當的源頭,外來的人在秋陵縣也不顯得扎眼。
司家家主很是不願,可是司顓說得頭頭是道,他關心的只有金礦,只有痛快地揮霍金銀,經商豈是說幹就幹,還能幹出一番大事的?商人這麼好做,世間的人還不都去經商了?
結果等司家家主回過神時,秋陵縣已然換了一番面貌,司家之人都對少主心悅誠服,少主的威望在司家遠遠勝過了家主。
司家家主大為不滿,只能捏著金礦不放,刻意不讓兒子插手。
然而司顓看上的根本不是區區家主之位,他的野心在天下。
“……金礦都是老家主掌管,少主只管練兵跟司家的生意。”司顓的屬下極力辯解,不著痕跡地把責任都推到葬身石堡的老家主身上。
倒不是他們對司顓忠心,而是如今情形,想要活命,他們必須要把司顓摘得乾淨一些。
司顓乾淨了,他們這些聽人之命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