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劉澹氣急敗壞地說, 幸好他身邊的親衛都知道前因後果, 幫著遮掩了,否則他一個堂堂的四品將軍,剛說要出去找六皇子, 結果轉頭就跑到了皇陵附近的草叢裡蹲著,像話嗎?
孟戚斜睨著劉澹,也不說話。
劉將軍如浸冷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豬油蒙了心,忘記孟國師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了。
可能怪孟國師身邊的這位大夫特別好說話,還講道理。
要是孟國師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 劉澹覺得自己可能會拔腿就跑。
“這兒是皇陵, 有好幾千駐軍……”
劉澹氣弱地說, 在旁邊望風的親兵心想這是威脅人呢,還是提醒別人這裡危險呢?自家將軍從北疆戰場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氣魄都沒了!
劉將軍要是知道屬下的腹誹, 必定要大罵。
這些武林高手都有鬼,往人面前一站,能讓人手腳僵硬動彈不得, 胸悶得快要喘不上氣了。有骨氣不等於願意窩囊死啊, 就因為吃了幾片皇帝賞賜的靈參, 死了不虧嗎?
孟戚打量著劉澹。
劉將軍這會兒穿的是便服,又因為要見京城來的官員, 所以袍服配飾都很得體, 腰間有玉佩也有香囊, 袖口較寬,倒是看不出裡面揣了什麼東西。
劉澹被看得頭皮發麻,他擔心孟戚為了報復皇帝,挾持六皇子。
於是一個滿心錢袋,另外一個滿腹心事,僵持在那裡,久久不語。
墨鯉扶額,他輕咳一聲,待劉澹望過來的時候,墨大夫從容地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劉將軍,真是湊巧了。”
劉澹:“……”
說得好像有哪次不巧似的!
他應該進廟裡燒香?還是找個道士來給自己去去晦氣?
墨鯉不緊不慢地問:“我觀劉將軍氣色不佳。”
劉澹本能地點頭,差點兒接話,可不是面帶黑氣烏雲罩頂嗎?
“……平州一別,算來不過月餘,將軍的傷勢應當還沒有完全好?”墨鯉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把孟戚擋在後面,順帶也讓孟戚收斂一下那種薅羊毛的眼神。
薅就薅,別把羊嚇出毛病!
拿內力壓人做什麼,還想不想下次繼續薅了?
那邊劉澹猛然醒覺,孟國師身邊這位是大夫不是道士,自然不會說什麼玄學。
“啊,陛下急召,主要還是司家的事……”
劉澹含含糊糊地解釋,傷勢沒好也沒辦法,皇帝聽說司家居然想謀反,大發雷霆。
秋陵縣處處地陷,那些惦記著金礦偷偷挖山的人全都病倒了,似乎是山中水土有異。現在金礦拿不到手,還要賠出一大筆錢糧賑災,皇帝恨不得把司家的人千刀萬剮。
此番說是回京敘職,不如說去承受皇帝的怒火。
可能要貶官吧,劉澹苦笑。
最壞的結果就是牆倒眾人推,被一擼到底!送命倒是不會,他有救駕之功,陛下怎麼說都不會把他殺了,讓人非議功臣沒有好下場。
這些事劉澹隻字不提。
說也無益,還讓自己的親衛跟著擔心,何必呢?
“如蒙不棄,可否由我為將軍診脈。”墨鯉抬手示意。
劉澹一愣,下意識地瞥孟戚。
——大夫真是太客氣了,別說診脈,就算要殺人,難道他還能攔得住?
墨鯉看他沒有反應,就當劉澹同意了。
於是親兵覺得這邊久久沒有動靜,不安地轉頭檢視,結果發現自家將軍稀裡糊塗地看起病來了,不是說煞星要趕緊擺脫嗎?忽然看病開方子是怎麼回事?
“你之前受的是內傷,氣血兩虧,補藥不能亂吃,這個方子你三日服一劑,吃上十次就差不多了。還有要記得忌口,不可飲酒,不要近女色。”
墨鯉很順手地從孟戚這裡拿過行囊,翻出紙筆,不僅寫了方子,還用隨身攜帶的草藥臨時給劉澹配了一服藥。
劉將軍很懵,尤其聽到女色這一句,張口想要辯解自己很少去青樓,日日練武打熬筋骨都來不及,哪有這份精力。
“動怒傷身,憂極傷神。”墨鯉把藥包跟方子一起遞給劉澹,勸道,“遇事能解則解,萬勿為難自己,留得有用之身,才能謀劃他事。”
劉澹還有點無法回神。
他是來幹什麼的?送走煞星?求他們不要再出現了,因為跑不掉,只能心塞地過來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