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陳三少呢?”
“他那邊就更簡單了,只是找人將他對自己兩個哥哥做過的事賣給八卦雜誌而已。”夏兆柏滿不在乎地說:“連具體證據都不怎麼需要,多事之秋,這種捕風捉影已經足夠。”
我搖頭嘆道:“陳成涵這次一定要瘋了。”
“不會,”夏兆柏微笑說:“知道了下面這一件,他才會瘋。”
“什麼?”
“他中風以為癱瘓的老爹,其實昨天在醫生護士的幫助下,找了公證人重新立了遺囑。按這份遺囑,那老頭子寧願把整個陳氏捐給慈善機構,也不想留給他那個手足相殘的兒子。”
我雖然覺得不妥,但仍然忍不住問:“那三少現在?”
“大概準備殺回美國去吧。”
“這裡的事他難道不管了?”我詫異地問。
“自顧不暇了,”夏兆柏呵呵低笑,抱住我說:“一個人如果對某些事情朝思暮想,時間長了的話,那件事就成為他下意識本能一樣的東西。對陳成涵來說,那件事就是拿下陳氏。”
“那對你呢?”
夏兆柏笑了起來,滿眼的柔情滿溢,低聲說:“這還用問嗎?對我來說,這件事就是你啊。”
(正文完)
番外之掃墓(一)
又是一年清明時節,我跟夏兆柏一起去看我前世的墓地。
這完全是一次臨時的決定,近來我們很喜歡做這樣的事,上一次臨時起意,我決定自己曬蘿蔔乾,和夏兆柏兩個人帶了帽子冒著大太陽在花園綠茵地上攤開許多蘿蔔,曬了十來天后便逢上陰雨天氣,所有的蘿蔔全部發黴,交給傭人們拿去扔掉;再上一次,我纏著夏兆柏帶我出海試試江天獨一人的釣魚翁情懷,結果魚沒釣上來,卻結結實實一頭栽到海里,嚇得他什麼也不顧就跳進海中撈我;再再上次,我看越王勾踐劍的圖片時心情激盪,決定自己也打造一把神器,夏兆柏這回沒由著我胡來,命人找到國內工匠定製了一把仿製品,迄今還放在我書房中,閒暇時拿出來磨磨,倒也挺能嚇嚇不知情的人;再再再上次,我看古籍記載研墨方法時突發奇想,古人有“蘭墨”、“梅墨”,那麼我今天能不能配一款獨一無二的“英格蘭玫瑰墨”?夏兆柏聽了,專門讓人裝了一間屋子配上蒸餾器等東西,購齊原料,讓我自己鼓搗,結果我除了每天晚上把自己弄成一隻腌臢貓外一無所獲,不得不放棄我振興文化的偉大事業。
我的想象力和任性程度一起發育遲緩,但一旦開啟那扇門扉,竟然如雨後野草般瘋長。一切都因為,我無論多詭異多匪夷所思的想法,在夏兆柏這裡都只分成兩類,一類是對我有危險,一類是對我沒危險,前者他堅決抵禦,後者他聽之任之,用他的話說,就是“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好好玩過,現在玩夠本吧。”
於是我就這樣無後顧之憂,沒心沒肺地繼續玩下去。去我前世的墓地上玩,也是這一系列突發奇想中的一個,對那一刻的我來說,只不過為了某種故地重遊的好奇,並沒有想過太多。但夏兆柏一向寵溺我的臉上,卻難得遲疑了幾秒鐘,問:“為什麼要去那裡?”
“清明祭祖嘛,我們倆沒什麼可祭拜的,去看看林世東不是挺好?”
他略微想了想,終於嘆了口氣,無奈而寵愛地對我說:“那好吧。”
於是我們挑了個日子,帶上阿彪等幾個人一起驅車前往那個豪華公墓。我一路上興致很高,指點著那些排列整齊的墓碑對夏兆柏說:“我們死了也埋這吧,我覺得這裡空氣挺好。”
“別胡說。”夏兆柏拉住我的手,輕輕打了兩下,臉色出奇凝重說:“走吧。”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古怪之處,不禁狐疑問:“兆柏,怎麼啦?”
“沒,”他對著我勉強一笑,將我緊緊摟在懷裡,邊走邊說:“腿不痛吧?能爬上去嗎?”
“沒問題,”我微笑著說:“你這段時間老幫我熱敷按摩,我感覺好了很多。”
“那就好。”他擁著我往上走。
入口處有賣元寶香燭的小店,還供應鮮花。夏兆柏想了想,買了束潔白的百合花,命阿彪拿了跟著上來。我興致勃勃,正要走到林世東的墓,卻看見他的墓前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半跪著拿手絹擦拭墓碑,旁邊放著好大一束白色玫瑰,朵朵含苞待放。我詫異地抬頭看了夏兆柏一眼,卻發現他低沉著臉,彷彿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醞釀狂風驟雨。我又疑惑又不安,忍不住握緊了我們交叉的雙手,夏兆柏回過神來,衝我輕輕一笑,低聲說:“是林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