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算是便宜了。一年之後,要嫁要娶,都與民女無關。”既然打上了官司,我不是當事人,還是先想辦法置身事外再說吧。雖然有些不近情理,可我也沒料到一句無心之話會引來這樣的後患。如今齊六一口咬定了是我令彩雲不嫁,我這兒決不能先鬆了口,留些時日給賀家想法子退婚也好。
“大人,您千萬別信這潑婦。小的聽說水家姑娘是能識文斷字的,說起話來自然頭頭是道。”
“笑話!這天下狀師哪個不會識文斷字,為人父母官又怎麼不會識文斷字?聽齊公子言下之意,讀書人講的話都不可信了?那什麼人能替百姓伸冤?”莫明其妙,他要不是通點文墨,魏柏青能點他做師爺?
我的確對坐在公堂上的魏柏青沒多少忌諱,一來他也是負心之人,水盈是他苦主,就前兩次見面的表現……我擔保,這次是因為在公堂,他逃不了才無可奈何裝鎮定。二來……第一次上古代的法庭,不知是因為以前電視劇看多了還是怎麼著,認知上總嚴肅不起來。況且,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案件,我又沒殺人放火,怕什麼?
魏柏青又陸續傳了幾名證人,問七問八,有些對彩雲有利,有些對齊六有利。最後,在我已經跪得膝蓋僵直的時候,案子判下來了。賀家與齊六定有婚約在先,對我承諾在後,本來應該是先履行婚約的,但由於齊六嫌棄過彩雲的容貌,婚期推遲一年便當作是懲罰。而我……則被判入獄三天,理由還是阻礙姻緣……
縱然看得懂魏柏青眼中的抱歉,縱然明白對我作收監的判決無非是為了塞住齊六的嘴巴,濃重的無力感還是襲上了心頭。我好像弄錯了,這裡……不是不愛就可以不嫁的……
彩雲攬著我輕泣:“盈姐姐,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你了。”
賀掌櫃夫妻則擔憂著:“現在鬧得這麼僵,日後若真嫁過去,我們彩雲還有好日子過麼?”
“你們放心,也許沒有那麼糟。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嗎?而且,經過這麼一鬧,有哪家姑娘還願嫁給齊六?說不定他比你們還著急呢。彩雲……其實決定還是在你。別哭了……”這件事情,我會放在心上了。至於我自己……不就是進牢房嗎?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夠壞了,不在乎再多一項。
深夜,微弱的月光透過高牆的窗戶穿進黑暗的牢房。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我總感覺像是聽到了老鼠“吱吱”的叫聲,本來就滲著寒氣的房間更教人毛骨悚然。閉上眼,我不斷說服自己入睡,一覺醒來天就會亮了……
“把門開啟。”迷糊中聽到一個淡淡的聲音,我立刻驚醒。魏柏青?
他換了便服,手裡執著燈籠,此時的平靜並不是裝出來的。沒有外人,燈光裡,眼神交錯,儘管感慨萬千,卻是兩處不同節季。我對他……探究的成份比較大。文質彬彬,一身儒雅,氣質與楚浩然倒是極為相似,然而,他身上沒有楚浩然那份從容,沒有那份萬事不計的超然。他的眼睛看到的東西畢竟太多……那樣的平靜由於偽裝而毫無特色。這是典型的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熱衷於功名,最初是想著達則兼濟天下,等這句話成為讀書人的聖經,後來,誰也搞不清楚,做官的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天下?
“你隨我出來。”
“去哪裡?”我警覺地問。
魏柏青苦笑:“你需要對我如此防備嗎?真的變了……以前的你斷不會有勇氣在公堂上如此理直氣壯。盈兒,可知道今日你說的每一個字,對我來說都像利刃。”
“過去的事……別再提了,我並沒有指桑罵槐的意思。”我對他僅剩的尊重來自他曾是水盈深愛的人。雖然背叛已成事實,我也不願毀了水盈在他心裡的形象,我要他永遠記得自己曾經錯過了什麼。
“你竟可以這麼冷靜,倒顯得魏某自作多情,也無需再解釋……”
解釋?有苦衷的人才有這個權利,而魏柏青……
“的確不需要,如果再重演一次,你還是會作相同的選擇,我說得對不對?”只要確定這一點就夠了。
“那你呢?”
“不會。”我答得乾脆,不知道水盈會不會,我絕對不會。
短暫的沉默。魏柏青轉身拉開牢房的門:“走吧,有人在外頭等你。”
“且慢!魏大人,小女子尚有一事相求。”
魏柏青望著我,瞭然而笑:“你是擔心齊六跟彩雲姑娘的婚事?”
“大人能否設法解了他們的婚約,已經對簿公堂,我怕遲早會是一對怨侶……”
“清官畢竟難斷家務事。我不明白,你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