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神情皆是觸動。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大概就是如此吧。林衍之是楚浩然的啟蒙恩師,楚浩然的出塵,楚浩然的風骨,皆由他一手培養。書畫歷來講究寫意,他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細細端詳著千墨的畫,想起方才這兩人的描述,林衍之頓時靈感奔湧,不消片刻功夫,便另外手繪了一幅芙蓉泣露圖。
“千墨,兩幅畫中的芙蓉有何不同?”
“晚輩愚昧,只可看出一二。”
沉煙聞言,心上一緊。林衍之卻自在地笑道:“我覺得你起碼可以把握八分,回去好好琢磨,時日也不多了……”
兩人想起時限,也不敢多留了,急忙拜謝離去。
山間的官道上,車輪轉得飛快,沉煙卻還急急催著車伕:“陸叔,再快一些!”
千墨有些擔憂:“你彆著急,萬一撞著人怎麼辦?”
“怎麼能不急呢?沒多少時間了,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他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安。沉煙的個性向來沉穩從容,可她現在卻是非常迫切想要做好這件事情,讓它圓滿完成,然後功成身退。心頭驀地被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張了張口,迎上沉煙殷切的目光,卻是半個字也問不出來。
正在此時,馬鳴嘶厲,似乎有人驚叫了一聲。同時,車廂猛地一震,險些將他們甩了出去。千墨穩住身子,立刻掀開車簾,恰好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滾下路旁的斜坡。
“公子不好,有人墜馬了!”
千墨一看這裡的地形,正是山道轉彎拐角處。自己的馬車趕得急,那騎馬的人也快,發現對方的時候都急切煞住步勢,雖然沒撞上,畢竟是晚了些。陸叔是個老把式,駕車功夫熟練,他們這邊倒沒出什麼事。可那騎士卻被這股力道給甩下了馬,更沿著山坡一路滾下谷底去。
“趕緊救人!”
所幸這官道旁的斜坡並不陡峭,千墨和陸叔二人輕易便將那人背了上來。是個年輕的男子,一身白衣,面如冠玉,只是現下臉色有些蒼白,額角還冒著冷汗,想必傷著了。
沉煙趕忙上前詢問:“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那白衣公子一見沉煙,並不答話,反倒怔怔看著她,口中跟著低低說道:“是你……”
“你認識我?”
那人看了眼扶著自己的千墨,唇邊扯出一抹微笑,似乎剛想說什麼,身子一軟,卻是先暈了過去。
千墨嚇了一跳:“兄臺,兄臺……”
“都怪我……”沉煙非常自責,“我們還是先回城裡找大夫要緊。雖說沒有流血,但是這樣摔下來,說不定傷著了哪根筋骨呢。”
見這兩人手腳忙亂,陸叔不禁勸道:“姑娘不必擔心,我方才已經粗粗檢視過了,這位公子應該沒什麼大礙的。”
千墨輕輕拍了下沉煙的手,示意她放心。其實這次還真的不能全怪沉煙,那墜馬之人正是花莫離。方才他心緒紛亂,一路策馬狂奔,加上自己本身騎術不精,本來就很容易發生意外,不過偏偏撞上了他們……
花莫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被褥裡。紗帳是粉紅色的,淡藍的流蘇從銀鉤上垂下來,如夢似幻,鼻端還飄著淡淡的藥香。視線漸漸清晰,最終落到立在床前的沉煙身上,他嚇了一跳。因為,她竟是一直在看他。
“你醒了?”
花莫離點點頭,撐起身子,只感覺骨頭痠痛。
“紅蓮說你是一品軒的主人……”沉煙低下眼簾,語氣歉然:“對不起,是我們的馬車撞到了你。還有——,那日沉菸酒後失態,本該親自登門謝罪的。這下還沒來得及,又再次得罪了公子,真是羞愧……”
花莫離抿了抿唇角,淡淡回道:“姑娘言重了。”那天,他沒計較她的失態,只是記住了那抹憔悴而又嫵媚的笑容。今日,是他一時意氣,以為縱馬亂行便可洩去心中之憤。全都不怪她……
“你還需要什麼?我立刻叫下人去準備。”
“不必了,我……”他掀開被子,雙腳剛剛著地,腿上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沉煙顧不得男女之防,連忙伸手扶住他:“你彆著急!大夫方才來過,說腿上撞傷了,這幾日行走可能有些困難。”
親密的接觸讓花莫離感到有些無措,縱然知道對方心無邪念……也許,有邪念的人是他吧。他還記起,湖面小舟那場激情的擁吻。心陡地一沉,如此不合規矩的女子,他卻偏偏無法討厭。
“姑娘費心了。”
花莫離的語氣向來冷淡,別提此刻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