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上堤。”
楊弘禮擔心難民中有叛軍偽裝,若是跟著難民上了大堤,萬一破壞大堤,那揚州城可就危險了。
“可眼下災情嚴重,若我們下達這樣的命令,只怕會引發民憤。”
“為揚州安全計,也只能暫時如此。眼下戰爭之時,乃非常之時也。”
楊弘禮堅持不能讓災民進入揚州,不能讓他們上堤。
暴雨如注。
許多百姓拖家帶口,挑著籮筐,裡面放著家裡全部的值錢家當,一隊隊的行走在泥濘的路上。
身上被淋的溼透,冷的發抖。
這個時候,只想找一塊遠離洪水的地方,最好是能有個摭風蔽雨的屋子,可以暫時躲避風雨,若是能再燒堆火,烤烤身上的衣服,再煮點吃的,那是最好不過了。
大片的地方被淹,許多百姓都沿著河堤走,雖然水看著已經要漫堤,可起碼現在這堤還是沒被水淹的。
“揚州就在前面了。”
“終於到了。”
“娃兒別哭了,進城就有火烤,進城就有粥喝,朝廷會放粥,會給我們安排地方住的。”
“真的嗎,爹?”
“那當然是真的,這還是當初張相國定下的章程呢。遇大災,各地城池倉庫,都是馬上開倉放糧,不必層層上報請示的。”
大家精神一振,感覺腳步也有力多了。
揚州城頭上。
程名振一身鎧甲站在高處遠眺,能看到前方雨中那模糊的隊伍。
“都督,真的不開門嗎?”一名校尉於心不忍。
程名振沉默不語。
楊弘禮並不是他的上司,他才是眼下揚州城乃至整個淮南的軍事長官。可楊弘禮說的也沒錯,眼下他們最主要的任務不是救災,而是要守住揚州。
現在到處是水,這對揚州來說,是個大麻煩,他們與其它城池隔絕了,成了一座孤城。雖然還有些船隻,但這些船隻是商船,根本無法與叛軍的艦隊相比的。
逃難隊伍終於趕到了揚州城下。
可他們看到的卻是那緊閉的城門。
“開門啊!”
“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城下一支箭射下,落在眾人面前,讓大家一驚。
一名校尉站在城門樓上,高聲向下喊話。
“為防叛軍奸細混入城中,所有難民一律不得入城,請馬上離開,否則我們就射箭了!”
一遍遍的喊話。
城下的百姓先是寂靜。
然後就是出離的憤怒。
好不容易才從大火中逃出來,現在卻不讓進城?
怎麼有這種事情。
前幾年淮河大水,他們都還逃難過,還進過揚州城,吃到了官府拔調的糧食,撐到了退水之時。
怎麼現在卻不讓進城了。
不讓進城,他們怎麼辦。
外面這麼大的雨,連根乾柴都找不到,連個落腳的破廟也沒有。
一個年輕人憤怒了。
他抽出自己的扁擔就往城門衝去。
一支箭從城頭射下。
那個憤怒的身影踉蹌了幾下,一頭栽倒在了泥水裡。
本來也想跟著上前的百姓,這下震住了。
他們心裡憤怒,可沒人敢不要命。
“把吊橋升起吧。”程名振扭頭離去,這一幕讓人心中難受。
許許多多趕到的難民都被拒之城外,甚至城裡早先湧進來的難民,也被一遍遍的核查身份,若是沒有五個鄉鄰做保,就要被趕出城去。
留下來的,也被送進了一個個安置營裡,不得出營。
風雨裡,百姓的咒罵聲不斷。
間夾著孩童的哭喊之聲。
漫長的一夜。
天亮。
風大起。
雨稍減。
長江北岸,許多百姓驚訝的看到,無數船隻揚著風帆,彙集一起,首尾相接,不計其數,正往北來。
藍色的蛟龍旗。
“是南軍。”
“南軍水師來了。”
看到這些戰艦,那些百姓沒有人驚慌,他們甚至感到高興,那是希望的曙光。
有人跳起來向著艦隊揮手,高呼著仁慈的太子。
艦隊駛入寬闊的運河。
向著揚州城而去。
艦隊後方,不時有船離開艦隊,他們登上北岸,開始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