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之間有點小摩擦,為管理方便,草民讓左邊這坊專造皇家指定的火銃,右邊作坊專門研究紅夷大炮,也就是做懷錶的這些小徒弟,他們都是大師傅帶出來的,磨磨手藝。”
“研究?研究出什麼來了?”邱庭復插嘴道,“空口無憑!分明是胡諂狡辯!”
“秦家火器坊,有研究自主權。別雞蛋裡挑骨頭瞎折騰。”三公主冷冷地打斷道。
夏侯雍抱拳道:“敢問公主殿下,火銃做工不過關,又如何解釋?”
顧家琪看向柳一指,他低聲道,秦家出的都是燧石打火銃。顧家琪納罕,柳一指聲音放得更輕,道:“坊裡幾位大師傅,只肯造燧石點火式;全機械槍式的大師傅近期告病假。”
這就牽扯到技工師傅之間的派系爭鬥了,此時不容顧家琪多探問,她問明當初的定價及協議條款後,敞聲道:“回二位殿下,如今物價漲了,材料成本也在漲,本坊火器的報價都是明碼標價的,下定單的時候,諸位要的就是燧石打火式火器,即使定金不足,本坊也不敢拖延,全照協議製造,更沒有偷工減料。”
二皇子等人看向三公主的駙馬,彭駙馬有點慌,口吃說不清楚。
三公主嬌喝道:“你們當時有錢嗎?沒聽他說,物價飛漲,成本提高,樣樣都要錢,他們看本宮面子,給你們出貨就不錯了!”
公主要強詞奪理,那真是沒辦法講道理的事。
皇子派眾人面目鐵青,眼睛死瞪著人群中的滑頭小子,真想踹他幾腳。
二皇子磨牙道:“放人。”
顧家琪滿面笑容叩謝,柳一指打圓場,請眾位頭頭腦腦到谷裡大師傅酒樓喝幾杯解解乏。
秦家作坊這邊的工匠裡,有人問道:“那這些火銃還裝不裝車?不要的話,損失怎麼算?到底哪邊賠?”
圍攏過來的工匠都很氣憤,他們日夜趕工,沒有工錢還要他們賠錢,那也太說不過去了。他們看向二皇子那幫人,既然打著秦大小姐的名號干涉火器坊事務,那麼,這點錢就不用省了吧。
二皇子握緊韁繩又放鬆少許,笑道:“都是火銃,本王看將就也是能用,夏侯,你照價付款。”
“且慢,”顧家琪收了笑臉,嚴肅認真地說道,“既然二殿下並不滿意本坊火器,認為新造火器不宜戰場使用,那麼,照規定本坊不能出這批貨。”
“你亂說什麼,不出貨,損失的責任誰負?”秦家的大師傅走出來,訓斥柳總管,就跟訓院子裡貪玩的三歲小兒一樣,充滿長者威嚴,“你們想過沒有現在什麼情況?柳一指,你到底怎麼辦事的?”
這個人是秦坊造器大師傅楊鐵樹,專長造燧石打火器。也就是這次事端的重要牽起人,更是堅定地親皇家派人士。
當日秦廣陵在京與顧家小姑娘互別苗頭,正是這位楊鐵樹為秦家設計出燧石打火式火器,與顧家的全機械火銃相抗衡,表面上是助秦大小姐爭意氣,樹威風。
實際大家爭的是秦、顧兩家在整個魏國軍火上的獨家供應權,秦廣陵這派的人選擇與虞家合作,並聯合皇帝親信韓幾道、趙千戶等人,合謀算計顧家,幾夥人約定在天涯圍場打落顧家的氣焰。
最後,整個火器市場吞併案以秦家完敗告終。
但是現在顧家已經倒臺,秦家火器坊的霸主地位無人可動搖。
楊鐵樹這派人又重新抬頭,大力支援秦廣陵嫁入皇室,永久地鞏固秦家勢力,好比說爭一塊像顧家那樣的護國神碑。
當然,這樣的認知的前提是他們認定顧家沒有後人,秦家的火器坊重歸秦家堡懷抱,哦,還即將斬獲顧家的火器坊。
只要他們能巧妙利用今天這件事,把顧家火器作坊裡的人全趕出去,那麼,整個九丹峽谷就全歸秦家了。
顧家琪微笑,慢吞吞地走到裝械箱旁,撥開麥桔杆,從底下抽出一把新打造好的火銃,看槍托,找編號,她問道:“楊師傅,請問秦家火器坊的標記在何處?”
眾人變臉,顧家琪又笑,道:“凡本坊出器,必須打標編號,記錄在冊,除供皇帝監管備查,更為防不肖子弟徇私舞弊。是為本坊第九條坊規。謀私利、壞坊規,毀秦家聲譽者,斷手腳,逐出戶,並通告各家火器坊,永不錄用。是為秦家堡三鐵律之一,諸位,我可有背錯坊規?”
所有人都沉默地不說話,顧家琪咳嗽一聲,放下火銃,道:“當然啦,楊師傅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一定是因為這些火銃檢驗不合格,楊師傅才讓你們不打編號的。為了前線將士性命故,也為了咱們秦家堡的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