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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溺於恍惚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褚穎川彎身撿起地上的玻璃杯,放回茶几上,一連串動作輕柔、平緩,不疾不徐。

包房裡這麼靜了下去。

最終,三月開口說:“跟陳知沒關係。”

“我知道與他無關。”褚穎川笑。笑容只停留在他的嘴角,並沒有進入眼底。

“你上個月去了哪裡?”

三月呆呆地回過頭,褚穎川的眼是結了冰的深湖,沒有人能看得清裡面。滿眼燈光染得通綠,可她的眼前卻恍如一扇窗被推開,粉色的花,粉色的瓣,連枝杈都是粉色……猶如沉沒在粉色海洋裡,猶如一個無法醒來的夢境。她無意識地綻出笑容,說:“回家過年……”

“啪”的一聲響。在寂靜裡格外震耳,三月頭歪在一邊,只覺得腦中如雷鳴般。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捱了一記耳光。抬手擦過唇角,手背上竟染地血跡斑斑,痛的她狠狠一個哆嗦。

三月舉起手,長髮絲絲縷縷披下來,有幾縷黏在面頰上,活像個晨起未梳頭的小女孩兒,瞪大眼珠,端詳上面的顏色。半晌,說:“褚穎川,我們到此為止吧……”

鮮活流動的紅,變換成霧氣,慢慢地凝結出一個人影,虛無又真實,明明遙不可及,偏偏觸手可及。

猶如毒品。

對於吸毒,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麼那麼上癮?三月曾在最黑暗的日子裡嘗試過一次,頂級的冰毒,只是放在面板上都會被吸收。吸食的方法也甚為講究,雖然沒有具體的文字可以考證鑽研,但多是一點孤伶伶地放在百元大鈔上,或者銀亮的錫箔紙中間,“嗦”進去—— “嗦”是鼻吸,那個圈子裡特有的名詞。

很快你什麼也不知道,如入迷障,困於迷障中,感知不到任何人和事,只剩下快樂。

什麼也沒有,只有快樂。試問我們這一生,什麼時候只有快樂而沒有任何痛苦?

於是,很多人無法剋制的成癮,如同追求酒精,如同追求賭博,如同追求做 愛瞬間的高 潮,歸根結底,所求的只是快樂。

後來曾無可避免的沉浸於搖頭丸。

搖頭丸與冰毒的關係,如同老牌的高檔服裝分支出的下屬,更加廉價更加年輕,據說如同香菸,絕不會上癮。兩粒或者三粒就可以換來整晚的快樂,不止是年輕的人,那些中年富足的男人們花大把的心思,避開公安臨檢,找來藥找到安全的娛樂場所,找來不是小姐的女人們,連做 愛都不屑,只要一晚幼兒園小孩子結伴起舞似的快樂。

只有單純的快樂。快樂得令人心悸。

什麼人會拒絕?

三月也奇怪,自己為什麼抵抗住了誘惑。

她想,大約自藥物裡偷來的快樂,無論怎樣延長藥物時限,可皆有過期的時刻,那時幻想如鏡“啪”地碎裂,伴隨而來的是的更加加倍的痛苦,以及附贈的空虛。

她自幼到現在,所經歷的太多太多,對於現有的痛苦早就學會妥帖忍受。但,加倍?

所以,她終究沒有被誘惑。

可衛燎是她的剋星。

正如阿羅說,那個剋星。

她去那個北方的城市,自己都以為只是單純的旅行。直到,莫名在索菲亞教堂前碰到前來過年假的小姨一家。

她拿起數碼相機,為他們留影。

八百萬畫素的鏡頭裡,小姨和姨夫帶著妹妹,歡笑和行人喧鬧聲交織在一起,將鴿群逼起,布成一道絢麗歡快的背景。

天空奇異的藍,沒有一絲雲彩的明亮陽光,索菲亞教堂暗紅的牆磚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看起來彷彿是清朝沉澱下的瓷器,鎏金的牙子考究而風塵。

三月忽然恍然頓悟,原來這個城市距離老家,若是想,只有六個鐘頭。

剩下的行程,不知為何,流亡一樣。

晚飯小姨請客,席間家長裡短的打聽近況,三月斟酌著回答。小姨對姨夫說了句什麼,姨夫沒有聽清,小姨氣的連聲罵:“你這個酒囊飯桶!”

還有小姨生意上來往的代理商和三月在,姨夫臉色頓時發青。小姨自覺也有些說重,但倔強的不肯收回,繃著臉色。三月適時輕聲說:“姨夫那是老實憨厚,瞧小姨你這麼欺負他,都不同你計較。”

頓時,所有人的面色都舒緩下來,止不住帶上笑意。

察言觀色的事情做多了,就根深蒂固習以為常。直到小妹咬了一口新上桌的蔥香排骨,隨手“啪”的一下,扔在姨夫碗裡,說:“排骨發柴,難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