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靠這個寶貝活下來了,卻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成了一個瞎子,或許胳膊腿還有斷掉的地方,也許他一輩子都是一個殘疾人了。
驕傲如他,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他有種想要一頭撞死的衝動。
當年成為植物人的時候,也遠比現在來得幸福,起碼,他當時毫無知覺。
而現在,他要獨自面對這一切令他難以接受的現實,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夠堅持到回家的時刻。
191 恍如隔世
毫無希望的等待是漫長的,在黑暗中毫無希望的等待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整整一週,司徒嘯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豎起耳朵聽阿根伯屋子裡唯一的一隻老掛鐘的滴答聲。
無數次地想,就這麼結束掉自己的生命吧,這樣的苟延殘喘還有什麼意義?
但是每次絕望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離別前他和安然最後的對話。
她在**歡愉的頂峰,斷斷續續喊出的話是:你要活著回來,陪我一起變老。
而他給她的回答是:我一定會活著,好好陪你一輩子。
他是個軍人,同時也是個一諾九鼎的人,他答應了她要活著,現在老天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他親手把這個機會扼殺,有一天安然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恨他?
司徒嘯風從來不做夢,但是昨天晚上,他在夢裡看到安然一臉的淚水,她站在十字路口,大聲地對每一個路人喊:“風沒有死,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從這個夢裡醒來,他發覺自己滿臉冰涼,伸手一摸,全都是水。
他知道那是他的眼淚,作為一個男人,他自由秉承“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格言,但是現在,他為他的小女人而淚流滿面。
他覺得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他不該招惹她,不該讓她愛上自己。如果她沒有遇到他,或許她現在會跟齊修義在一起,他們會過著富足而無憂的生活。
但是他這一失蹤就是十天,不知道安然會擔心成什麼樣,傷心成什麼樣。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的身體已經漸漸能動彈了,四處活動之後發現,他的四肢除了震盪留下的疼痛之外,只有一隻手腕輕微骨折,其餘的地方竟然僥倖地完好無損。
半個月之後,他終於能扶著牆下地走了。
阿根伯看著他能夠走路,心裡也高興,特意砍了一根長樹枝,削得光溜溜的,給他權充盲杖。
每天,他跟著阿根伯去海邊埋網,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力氣不算小,有時候魚網得多了,兩個人一起往岸上拖,心裡充盈著收穫的喜悅,他的焦躁的心,漸漸平息下來了。
有時候他也想,如果一輩子就這樣過,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每當夜晚睡不著的時候,他就會想爺爺,想貓咪和老三,還會想他的小組成員,當然,最想的還是安然。
那種噬心蝕骨的想念,在他失明之後,更深刻了。
他好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多看看她,現在,即使再見面,他也沒有機會看她可愛的面容了,更不能看到她動情時霧濛濛的眼睛。
原來,很多東西,只有在失去以後才會覺得珍貴。
漫長的兩個月時間終於過去了,可是海防巡邏隊的艦艇還是沒有來。
司徒嘯風急得每天都去海灘邊上等,直到天色暗下來,渾身凍得麻木了,才慢慢住著盲杖回去。
“嘯風,你也別太心急了。最近的天氣不太好,收音機裡都說了,海上風浪大,估計海防巡邏隊的艦艇過幾天才能來。你放心好了,他們那個艦長可是個大大的善人,這四五年來,他一直都惦記著我這個孤老頭子,只要路過小島,總會給我送吃的用的來。”阿根伯看出他的心焦,忍不住出言相勸。
但是司徒嘯風的心情並沒有因為他的勸說而變得冷靜,他像一隻焦躁的困獸,每天都不停地在海灘附近走來走去。
又過了一星期,司徒嘯風和阿根伯正在吃午飯,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阿根伯,我們給您送菜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大聲說。
司徒嘯風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等了兩個多月了,終於等到了外界的資訊。
“周連長,你終於來了,這裡有位司徒同志,也是部隊上的人,他受了傷,在我這兒呆了兩個多月了。你們來,正好可以帶他回去。”阿根伯說。
“同志,您是哪個部隊的?”周艦長驚訝地問。
“我是北方軍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