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你吃飯。”
席雲森雙手插在口袋裡,微笑著建議。卻是一箇中氣十足的肯定句。
我連忙搖頭拒絕,而他立馬沉了臉色。
恍惚間,我想起了什麼。
“我有東西忘在教室了。我要回去拿,你還是自己先走吧!”
說著,我不等他回答,揮手和他做告別狀,轉身急急忙忙朝教學樓跑去。
夕陽紅,晚霞紅。
已近黃昏,夕陽將晚霞泊在教學樓的身後。高大聳立的教學樓投射下一片陰影,籠住了樓前的灌木叢。
四周,寂靜廖賴。
我急匆匆的走進教學樓,白色的帆布鞋蹬著青色的瓷磚,“鼕鼕”聲從腳底盪漾開,充斥了曠然寂廖的空間,悽清也不過如此。
二年十四班的教室,灰白色的門板隔開了裡外。我在身上摸索出了班級的鑰匙,順利的進了教室。
鑰匙是隻有班長才有的,而我只是頂著一個優等生的頭銜,例外得了這把鑰匙。
我的座位旁邊的窗戶沒有關,風從那裡灌進來,低低的嘶吼聲迴盪在安靜的教室裡。而夕陽的餘暉卻泊在桌面上沉寂。
我走過去,輕輕關了窗子,風聲戛然而止,寂靜悄然而至。
我在抽屜裡找出了一把藍色的雨傘。
那個女孩說,這是一個帥哥的傘。那麼,會是他嗎?
藍色的雨傘握在手中,竟是暖暖的感覺,自己彷彿又要在這寂廖無賴裡陷入回憶的漩渦。
“聽說,是一個帥哥的傘呢!”
身後卻突兀的響起輕蔑嘲諷的聲音,越過清冷的空氣,直抵耳根。
我錯愕的回過頭,席雲森斜倚著灰白色的門板,深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牽扯出一個詭譎的弧度,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站在視窗,而他站在門口,遙遙相望。
一片冰冷的空氣懸浮在其中,時間彷彿定格了一般,呼吸清淺。
我突然想起在校門口遇見他時,他對著我落慌而逃的背影,喊得那麼篤定。
他說,葉微涼,我是你的了,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其實我是知道自己無處可逃的,可是習慣了垂死掙扎,就像幼年時乞盼蘇白的愛一樣。明明知道沒結果,卻依然奮不顧身……
遇見誰會有怎樣的意外【1】
泊在書桌上的餘暉一步步倒退,縮到了窗簷。
看著席雲森,我閉了閉眼,終於像失去生命力一般,雙手低垂,手指卻更緊的握住那把藍色的傘,似要從中汲取力量來支撐沉重的身軀。
夕陽已經沒入地平線了,月光淡淡的傾灑而下,裹住寂靜的c中。春夜潮溼的空氣懸浮在空中,說不出的沉悶。
我終究只能跟在席雲森身後離開了教室。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請我吃飯了。
我慢條斯理地走在他身後,淡月疏影下,他倨傲的身影顯得異常迷人。
教室和校門口的距離並不是很遠,穿過一條林蔭小道,我便看見富麗堂皇的校門。淡淡的月光為校門口鍍上了一層朦朧的薄霧,而我竟在影影綽綽間看見了一個高大冷然的身影。一個似在等待的身影。
席雲森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個身影,他回頭,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探究的看著我。我連忙對他攤攤手,搖了搖頭,表示什麼也不知道。
而他,卻微眯起眼睛,唇角彎出那個他慣有的淺笑!
越來越靠近校門口,我漸漸看清了那個身影。
是一個男人,高大冷然的男人。淡淡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可以看見他刀削般堅硬線條的臉部輪廓襯著深邃的五官,深黑色的眼眸裡盛滿月光,猶如一個無底的黑洞閃著詭異的光芒,帶著毀滅。男人 ;性感 ;的薄唇微微抿著,像極了孤寂冷漠的雪蓮花。
我驀然頓住腳步,愣愣地看著月光下意氣風發的男人。手指更緊地握住那把藍色的雨傘。
是他回來了。
在我的生命中,九歲以前,只有一個蘇白;而九歲之後,除了笑笑還有他——蕭霂。
他是一不小心,卻又像是命中註定。
那個長夜,他的一把傘撐起了我整個天空,而我就這樣陷入了不知底的漩渦,不可自拔。直到最後,我卻只是感嘆自己太過懵懂。
一段沒有傾吐的感情,在年少輕狂的歲月裡,隨著他的離開淡化在流年裡。那麼再次相見是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