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嫻抬眸看著面前這位好似一片好心提醒他們的女子,這人完全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更不懂何為過猶不及,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這姑娘了。
容嫻輕輕笑起來,氣質不再收斂,乾淨的讓人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眸子明媚而柔和,讓姒文寧彷彿看見夜幕中肆意揮灑光芒的明月,既璀璨,又寧靜,還帶著點點祥和,安安靜靜、溫溫柔柔。不動聲色又沒人能忽略她的存在。
即便是坐在廉價的客棧內,她紫裙廣袖,雅緻得不像話,將整個客棧襯托的好似高高在上的九重宮闕,而她像是跨越無數光陰而來,整個人有種遊離在這世界之外的感覺,即使近在眼前,卻恍若於雲端俯仰著你。
姒文寧清晰看見自己在容嫻眼中的倒影,在這人的比較下,她姣好的面容因為些許小算計而多了幾分可憎。
嘛,容嫻氣場可謂是將她完全碾壓了下去。
姒文寧臉色難看了一瞬,又恢復了正常,她晃了晃手中鈴鐺,語氣天真的問:“容姐姐笑什麼?”
容嫻歪歪腦袋,笑容柔和的說:“我們都是江湖兒女,沒有那麼多講究。”
她看向沉默著為自己碗裡夾菜的沈久留,揚眉道:“久留不是外人,他對我的好從來都不是負擔,文寧多慮了。”
沈久留清冷的眸底泛起層層波瀾,神色幾不可查的柔和了下來,他忽而笑了起來,之前的忐忑不安全部消失,眉眼間一派繾綣,似有無數春光外綻。
小嫻的話是對他最大的肯定,他早該知道,小嫻跟所有人不一樣,她的胸懷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小嫻,快用飯,一會兒我們還有幾家病人要看。”沈久留聲線清冷的說道。
他不想小嫻再跟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說話,姒文寧太詭異了,她看上去好似沒有任何目的,但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毒液,讓他心神不凝,將小嫻陷入不利之地。
容嫻低頭安靜的扒飯,一邊的姒文寧也罕見的安靜了下來,她在想是否換一種方式來拆散這兩位曖昧不清的師兄妹,沈久留是她一眼就看上的,這世上還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用完飯,三人本該分道揚鑣,但姒文寧非要黏上來,說自己無處可去。
作為一個心胸寬廣的‘聖母’,容嫻當然不可能拒絕姒文寧,當即便決定帶她住進城主府,不過去城主府前,她帶著這人先去為病人看病。
三人回到城主府時,天色已晚。
當天地間最後一縷光芒消失,容嫻抬頭看向露出一角的明月,將油紙傘微微傾斜,試探的讓點點月光灑在紫裙上。
淡淡的清涼溫度從身上流過,一切如舊。
容嫻垂眸掩去眼底的流光,眉眼溫和的說:“久留,辛苦你陪我一天了。”
她動作優雅的收起油紙傘,任由月光籠罩在自己身上。
月的光是冷的,對她也不像陽光那般有威脅。她神色帶著幾分愉悅和歡喜,似乎能沒有遮掩的看見蒼穹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沈久留雖然不明白容嫻為何忽然這般開心,但他單純覺得容嫻開心了他也開心:“能陪著你,我很歡喜。”
容嫻掃了眼情緒輕微波動的姒文寧,唇邊的笑意加深:“嗯。”
沈久留抬頭看了看月色,輕聲說:“天色已晚,小嫻快回房去睡吧。”
容嫻並未拒絕,她朝著小院內的婢女招招手,見人走了過來才以主人的口吻吩咐道:“為姒姑娘安排一間客房。”
婢女恭敬的應了一聲後,來到姒文寧身邊道:“姒姑娘,請跟奴婢來。”
姒文寧靈動的眸子一閃,笑嘻嘻說:“師妹,久留,我們明天見。”
容嫻對姒文寧的稱呼不置可否,打發走姒文寧後,容嫻從沈久留手裡接過藥箱,二人道別後容嫻回到了自己房間。
拂袖揮去,房間四角的匣子齊聲開啟,裡面的夜明珠散發的光亮將漆黑的屋子照的恍如白晝。
容嫻指尖彈出一道靈力,桌上的香爐燃起嫋嫋青煙,淡淡的藥香在屋裡瀰漫。
她輕舒了口氣,將藥箱放置在一旁,梳洗完後,回到了床上。
厚重的帷幔放下,遮掩了床內的一切。
容嫻盤膝坐在床上,抬手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皺了皺眉。
今日雖然沒有被陽光直接照射到,但人怎麼可能躲得過光呢,世界都因為光而明亮。
她臉色蒼白的厲害,強忍了一天的傷勢終究壓不下去。
‘咳咳’咳嗽聲怎麼都止不住,一股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