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成片倒下的場景不再讓他們感到心寒——死去的敵人越多,生存所受到的威脅就越小,在求生**的驅使下,他們恨不得殺光這些兇悍的反抗者,而不是反思當年那些慘死在納粹槍口下的法國地下抵抗者……
裝彈、開火,裝彈、開火,在友軍火力已經到位的情況下,萊格利斯機械地重複著射擊動作,思維中完全把這些北越士兵當成了移動標靶,乾涸的稻田很快變得溼潤、泥濘,並且隨之染上了暗紅的色澤,配著慘白的光芒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這一次,北越士兵們的表現比白天時更加兇猛頑強,他們毫無畏懼地向前奔跑,邁過同伴屍體時臉上看不到猶豫與恐懼,他們彷彿把進攻看成了神聖的使命,即便是在進攻中丟掉性命,也是此生莫大的光榮!
由於連續的射擊,輕機槍的槍管迅速升溫,萊格利斯明顯感覺到己方陣地的火力在減弱,每當前後兩枚照明彈交替間隔過後,北越士兵與己方陣地的距離就會拉近二三十米,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之後,他們終於越過了上一次進攻所抵達的極限,少尉高喊著“投擲手雷。”傘兵們像是拋石塊一樣將手雷丟向前方,猛烈的爆炸再次遲滯了北越士兵的攻勢,他們中有許多人都趴了下來——萊格利斯恍然大悟:之前那些詐死的傢伙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潛伏下來的!
手雷不存在發熱問題,但它的常規儲備卻經不起快速消耗,給機搶手們爭取到了一段冷卻或更換槍管的時間,萊格利斯旋又下令“射擊。”十餘支半自動步槍和衝鋒槍同時傾瀉火力的聲勢也是相當驚人的,陣地前方的硝煙消散之後,視線中只有稍遠處還有奔跑的身影。但有了先前的教訓,少尉對跟前那些難辨屍體的匍匐者絲毫不敢怠慢,他有意壓低槍**擊,而一梭子彈掃過,地上也總會有軀體掙扎抽搐。
咻……轟!
短促輕盈的尖嘯帶來猛烈爆炸,這是遭受迫擊炮攻擊的正常聲響。炮彈落點位於塹壕後方數米出,差點摧毀了部署在那裡的一門法軍迫擊炮。見這情形,萊格利斯心裡一驚:這如果是己方友軍的誤擊。得儘快提醒他們調整引數;如果這是北越部隊的火力,那很可能意味著敵人的主力已經到來!
夜幕妨礙了射手的遠距離狙擊,萊格利斯抬頭向前張望,前一枚照明彈緩緩向樹林遠端滑落。餘光照耀下,在稻田中奔跑的身影似乎有增無減,而且右側傳來的聲響這時也出現了變化:機槍加步槍的火力支援變成了各種武器火力全開的攔截,劃空而過的暗紅色光點從側向轉移到了正面……
“他們也同時遭到越南人進攻了!”萊格利斯失聲喊道,他身旁的艾蒂安軍士也吃驚地轉頭朝那邊看去,陣地上騰起的光亮顯然也是迫擊炮所為。
就在形勢急轉之時,萊格利斯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比耶爾。”軍中只有幾名好友以及關係比較近的長官們會這樣稱呼自己,對方又喊了兩聲。少尉聽了出來,這是自己先前派去石橋那邊聯絡友軍的洛朗軍士。
“我在這裡!”萊格利斯應道,緊張的戰鬥局面使得他不敢分心太多,重新裝好彈匣就又投入到射擊當中。這一次,幾個在遭到手雷攻擊時趴下的北越士兵又爬起來往前衝,法國傘兵們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密集的子彈幾乎將他們打成了馬蜂窩。而另一名北越士兵就顯得比較聰明瞭,他藉著同伴屍體的掩護連續往塹壕投擲了兩枚手雷,第一枚距離稍近,但防守方的衝鋒槍掃射也沒能幹掉他,隨後的第二枚手雷準確投進戰壕,當即殺傷了好幾名法國傘兵,法國人的掃射依然沒能擊中他。不過,聰明人未必懂得適可而止。這傢伙還想從其他同伴身上找出更多手雷,結果在側向挪動的過程中遭槍擊斃命。
北越武裝的壓制火力並不猛烈,然而他們在進攻中的掩護戰術讓法國傘兵們有些無所適從,看著手下的戰鬥力不斷減少,萊格利斯再度陷入了白天的困境,他甚至感覺陣地隨時可能丟失。而從石橋歸來的洛朗軍士儼然肩負著他和這支防禦部隊的新希望。然而,洛朗開口第一句話就讓他心情跌落冰點:“他們的戰鬥傷亡很大,許多傷員排隊等候醫治,短時間內無法接納我們的傷員!”
“我們快頂不住了!”萊格利斯不無沮喪地說。
洛朗環顧左右:“為什麼不向指揮部要求增援?”
萊格利斯頭也不抬地說:“中校已經派了一個班來,可是看這情形,就算再多來兩個班也沒用!這樣的防禦根本頂不住越南人的集中攻擊!”
又一枚手雷在近處爆炸,兩人不約而同地壓下身子,語言交流也因為爆炸的影響而暫止,遂各自持槍朝前開火。面對北越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