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的昔日環貴妃,今日環貴嬪。
聽說這位環貴嬪是秦非墨登基後最早入宮的才人,蕙質蘭心,乖巧可人,深得一時榮寵,她曾一度為環貴妃,更是懷有龍嗣,榮寵不斷,令所有宮妃好生豔羨嫉妒,可就在眾人以為她會是皇后的必然人選時,這名環貴人卻莫名流產,更被告知此生不孕,心灰意冷之下,她不願再服侍皇帝,幾次冷臉相向,那樣一個身份尊貴的男人,自然不肯受她這般冷臉,三番五次之下,她的榮寵自然沒了,皇帝甚至一怒之下將她降為貴嬪,後來,再不過問。而這位貴嬪便一直久居這深宮,纏綿病榻,無人問津,至如今,恍如已經被人遺忘,再無人提及了。
錦言也是經過一番細細打探,才大約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始末,她帶著春夏冬青來到紫竹軒的時候,只見院子裡雜草叢生,荒木成林,唯有一條被碾壓得結實的過道,想來,便是平日裡宮人出入之處了。
她正站在院門口觀望之時,殿內忽而走出一人,是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的宮人,手裡端著一個藥罐,正捂著鼻子,往那黃草林裡倒棄罐中廢棄的藥汁,嘴裡不滿嘟噥道:“不過就是一個活死人,擺架子給誰看?整日裡不吃藥,還以為別人喜歡伺候你,就知道折騰我們做奴婢的!哼,要死早死,別拖累我們!”
後面這話,她聲音極大,彷彿是專門為了說給裡屋的人聽的。錦言聽過之後,頓時擰起眉頭,雖說環貴嬪久臥病榻;但她到底是主子;雖說她心中沒有尊卑之分;但在這古代;尤其還是規矩森嚴的後宮中;尊卑之分便顯得尤為重要;這婢女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咒罵一個正三品貴嬪;不論是被任何一個後宮的人聽到;都該是殺頭的罪;只是對於這久不通人氣的紫竹軒;似乎;這樣的辱罵就顯得極為微不足道了些。
但錦言不曾忘記她此番前來這紫竹軒的目的,為了保命,她必須得找到一個能與溫歌吟相制衡的人,這並不僅僅只是今日的入宮,即便是今後,在任何一個秦非離不在身邊的日子,她都能制約住溫歌吟,她不可能一直靠著秦非離的維護,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得有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恰如現在。從另一面來說,溫歌吟多一個對手,對她的仇視自然會輕幾分,畢竟,對一個已經成為王妃的妹妹來說,皇帝身邊的女人,還是曾經得過盛寵的女人,才是她最大的威脅!
倘若她援助這個環貴嬪成功,今後,便絕對不用再懼怕溫歌吟的勢力了!
錦言擰起的眉頭一直不曾放下,冬青察言觀色,立刻上前一步,厲聲對那婢女斥道:“大膽賤婢,秦王妃再次,竟敢口出汙穢之語,忘記這是何處了嗎?”
那宮女本在自顧的倒著藥罐裡的殘渣,不料有人進來,且這裡幾年都沒人進來過,更是始料未及,一時間竟然怔在那裡,半響才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發顫的磕頭道:“奴婢參見秦王妃,奴婢不知秦王妃駕到,罪該萬死!”
錦言沒有說話,擰著的眉始終未放下,她抬起步子上前,春夏見此,急忙上前攙扶著她,一行五人,便緩緩朝那跪地的宮女而去。
錦言在那跪地瑟瑟發抖的宮女身前停下腳;她本不是苛刻之人;也絲毫不認為辱罵幾聲就該拉去杖斃;她不是古代的人;做不到人命如草芥;但是現下形勢所逼;為表誠心;她也只有拿這宮人開刷。
“你是這紫竹軒的婢女?”
那宮女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道:“啟……啟稟……秦王妃,奴……婢正是。”
錦言的眉頭又擰得更緊了些:“適才,你在罵誰?”
那宮女此刻已是冷汗涔涔,聞言猛的抬頭看了錦言一眼,被錦言身側的冬青一個瞪眼,嚇得急忙伏地身子,就開始給自己扇耳光:“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以下犯上目無法紀……求……求王妃寬恕!”
她用力極重,幾個耳光下來,臉頰已經高高腫起,錦言到底是看得有些不忍心,強自逼著等了片刻,那婢女嘴角都要滲出血絲了,她這才伸出手製止,隨即道:“罷了,住手吧。做下人的,就該記得自己的本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尤其是這宮裡,事事變化無常,本王妃雖不是這後宮的人,但這後宮的事蹟聽得多了去,當今太后當年不曾也一時險被廢黜?可是今日,她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這宮中的事,又有誰預料得到?今日的奴婢,或許會是明日的主子,這失寵的妃子,說不定有一天就重得聖寵,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宮女怔怔停下手來,聞言連連叩頭道:“多謝秦王妃教誨,奴婢知錯了!”
錦言見她如此,便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