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紙鎮,撒賴似地說:“欺騙?話講得好難聽,你親耳聽到我說了什麼味著良心的話了?”
“昧著良心。”佟玉樹失笑,不甘示弱地回敬一句,“大家都知道你的良心塗了一層牛油,還黏了一堆塵埃,拿刀輕輕一刮就是這麼厚厚一層,往熱鍋瓢裡一甩,將十二盎司的神戶牛排煎成七分熟都還綽綽有餘,連黑胡椒都省了。”
雷干城大言不慚地承認,“誰教你們請的白衣天使都這麼可愛,久久來一次,不逗一逗委實可惜。”
“那些女孩跟阿香同年紀,我知道你是情不自禁。”佟玉樹看著雷干城,開口道。
“青雲又來找我求證丁秀和丁香母女的事,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丁香口中的那個‘鬱叔叔’?”
本來賞玩著一支探照筆燈的雷干城,眼睛忽地被扭開的強燈刺中,揉著眼皮仰頭問:
“哦,那你這個冒牌‘玉蜀黍’怎麼說?”
“上回矢口否認已瞞不了他,如今他更不會信,我想既然瞞不了他,只好讓他相信他的假設是對的——我因為當年替阿香拿掉一截闌尾,事後多年不小心愛上丁秀大姐,所以在她臨終前娶了她,以便丁香的監護權不會落入丁秀那個拉皮條的繼兄手裡。”
“他信你嗎?”
“不知道,那小子從小就被信蟬磨成精,不任意對人透露想法的。”
“他知道丁筠和你之間的事嗎?”
佟玉樹一臉戒備,“他無從得知。”
雷干城看到老友的表情,馬上舉起雙手致歉,表示自己多管閒事、問錯話。
佟玉樹這才緩下臉,注目緊盯雷干城如斷劍的右眉,其尾處被一道銀白色的魚骨疤紋截岔開來;這是當年雷干城初次帶兄弟去跟人要回地盤、互爭雄長,被仇家撩下一刀的結果。
疤雖小,但卻像一枚入地獄門的鎖記,毀了他的斯文,卻添了幾分危險的魅力。自此,良家婦女見了他這引人側目的鐵漢,大多不敢正眼瞄他,但是卻又會捺不住他亦邪亦正的外貌而多看他一眼。
不過,也好在他眉上這一刀替他破了相,讓他往後不必板著臉,便可去嚇嚇地痞小流氓,要不然,沒人會相信外表剛正熱情的雷干城會是黑社會人物。
佟玉樹藏住眼底的笑,清著喉嚨,問:“你打算瞞阿香到什麼時候?”
“能瞞一輩子,就瞞一輩子。”
“然後遠遠地躲在自己親生侄女身後,看著她成長,永不相認?”
雷干城無奈地說:“我不是不願,而是不能。我哥宰了一個汙官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中原幫的龍頭。我認了她,等於替她簽下死亡證書。”
“阿城,都十五年了,也許從雲哥的宿敵早就將這檔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沒忘,對方也絕對不會忘。”雷干城一改以往戲謔神態,嚴肅地道:“你以為在我爸和老哥相繼死亡後,我還能安然無恙的活到規在,是因為我運氣好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對方一定假定自己的把柄被我爸和我哥揪到,才會讓我多活幾年,以便跟蹤出當年去日本替我哥收尾的女人的下落。”雷干城話到此,無奈地苦笑出來,“丁秀這名女子真是不簡單,行事果決,又有急智,當年去警局收屍,事先將阿香的頭髮理光、替她換上男兒裝以俺人耳目,要不是她死前聯絡上我們,我們就算把著舊線索,查進自己的墳墓裡也不會有結果。”
“但丁秀已經死了,死前也沒透露過任何蛛絲馬跡,也許她對整樁事並不知情。”
“我老哥的仇家並不知道。”雷干城輕吭出一句話,神色凝重地想了好一會兒後,才搖頭,表示不願再多談,“這件事就這麼擱著吧,如果青雲把他以為的真相透露給丁香的話,你就幫我代認她吧。”
“他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他甚至挑明會負起照顧丁香的責任,以回報丁秀當年啟蒙的恩惠。”
雷干城覺得好笑,二郎腿一蹺,肘往桌上一抵,消遣一句,“這還不算多管閒事是什麼?”
佟玉樹兩臂環抱,猶豫一秒,輕咳一聲,才慢吞吞地說:“青雲愛上丁香了。”
雷干城的笑彷佛被老友的話吃掉一般,呆了好幾秒,才瞠目傲然道:“開什麼玩笑!
你家那個擰性小子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三天兩頭就把她整哭。如果將來哪一天我可以跟她偷偷相認的話,非得替她改改名不可。“
佟玉樹眉一挑,“為哪樁事要阿香改名?”
“蘇軾的無錫道中賦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