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成粉碎,震起無數煙塵,偶爾還有幾片沒有燒碎的骨片激飛而出!
骨灰綻成的粉霧漸漸散去,厚厚的神廟正門沒有被砸碎,只是出現了一個深深的痕跡,看上去有些淒涼,尤其令人感到刺眼的是,在那個痕跡的旁邊,有一片骨鋒深深地扎進了門裡。
就像是一把劍一樣。
王十三郎嘴唇有些微微發乾,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片骨鋒,心想師傅即便死了,原來遺存下來的骸骨依然如此劍意十足。
這自然是身為弟子產生的惘然的感覺,但王十三郎看著四顧劍的骨灰就這樣散落在神廟的正門上,石臺上,不知為何,心情激動起來,內心深處最後那一絲畏怯和緊張也不知跑去了哪裡。
範閒忽然沙聲笑著說道:“你師傅如果知道自己的骨頭還能砸一次神廟的大門,只怕他的靈魂要快活地到處飛舞……”
這兩位年輕人很瞭解四顧劍的心意,所以將這骨灰甕砸在神廟門上,他們知道一定很合那位刺天洞地的大宗師想法。
王十三郎終於也笑出了聲來。
此時唯一需要考慮的是,神廟的門既然已經砸了,神廟總要有些反應才是,王十三郎從範閒的手裡接過木棍。腰身微微下沉,盯著神廟地門,開始做出搏虎一擊的準備。
範閒卻是抬起右手,止住了他的行頭,面上似笑非笑,靜靜地等待著神廟的反應,他的內心早已經擺脫了任何與恐懼與得失有關的東西。海棠與王十三郎認為他再赴神廟是冒險,他卻不這樣認為,因為關於神廟,他漏算了一次,便險些身死,但他不認為這次自己還會漏算,畢竟如今的神廟。只有五竹叔這一個行動力,只要能夠喚醒五竹,神廟……又算是什麼東西?
神廟地反應很快,那扇沉重的大門只不過開了一絲,一道詭異而恐怖的黑色光影便從裡面飄了出來。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又像是一抹*夜色*(禁書請刪除)到來,瞬息間穿越了空間與時間的間隔。來到了範閒的身前。
布衣黑帶,手執鐵釺,一釺刺出,呼嘯裂空,誰也無法阻止如此可怕的出手。
範閒不能,王十三郎不能,就算四顧劍活著也不能,更何況此時三人身間地四顧劍。只不過是幾片碎骨,一地殘灰罷了。然而那柄沒有絲毫情緒,只是一味冷酷的鐵釺將將刺到範閒的身體前時,便戛然而止!
由如此快的速度回覆至絕對的平靜,這是何等樣可怕地實力。範閒卻是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親人,陌生的絕世強者。神廟使者護衛。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
不知道是因為五竹認出了面前這個凡人正是那天神廟需要清除地目標,還是因為範閒說出了這樣一句顯得過於奇怪的話語。但總之,五竹的鐵釺沒有刺出來,只是停留在範閒的咽喉前。
鐵釺的尖端並不如何鋒利,也沒有挾雜任何令人顫慄的雄渾真氣,只是穩定地保持著與範閒咽喉軟骨似觸未觸的距離,只需要握著鐵釺的人手指一抖,範閒便會喉破而死。
王十三郎在一旁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幕,他終於相信了範閒地話,在這個奇怪的布衣宗師面前,沒有人能夠幫到範閒什麼,能幫範閒的,終究還是隻有他自己。
範閒就像是看不見自己頜下的那柄鐵釺,他只是看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五竹叔,溫和笑著,輕聲說著:“我知道你很好奇。”
“你很好奇,為什麼那天你明明知道我沒死,卻寧肯違揹你本能裡對神廟老頭的服從,把我放出神廟。”範閒地眼簾微垂,目光溫和。
“你很好奇我是誰,為什麼你明明記憶裡沒有我地存在,但看著我卻覺得很熟悉,很親近。”範閒雙眼湛然有神。
“你更好奇,那天我怎樣躲過你那必殺的一刺,你是神廟地使者,我是世間的凡人,神廟必須清除的目標,我為什麼如此瞭解你……”範閒緩緩地說著,看著五竹叔漠然的臉龐。
“當然,請你相信我,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你此時最大的好奇是什麼。”
“你好奇的是,為什麼你會有熟悉,親近這種感覺,你最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好奇!”
連續七句關於好奇的話語,從範閒薄而蒼白的雙唇裡吐了出來,沒有一點阻滯,沒有一線猶豫,有的只是噴湧而出,步步逼問,有的只是句句直指那塊被黑布遮掩著的冷漠的心臟。
七句話說完之後,範閒頓感疲憊襲身,忍不住咳了兩聲!
咳嗽完畢,他的眼睛卻更亮了,心裡的希望也更濃了,因為沒有人知道,當五竹叔的鐵釺與自己的咽喉軟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