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裴驚訝的,就好像在問:“你不知道尼克森?”“我不太清楚,”靈珊頗以自己的孤陋寡聞為恥。“我對娛樂圈一向不太熟悉。”“他在野火合唱團當主唱。”阿裴說:“他也彈吉他,也打鼓,也會電子琴,他是多方面的天才。”
“哦!”靈珊再啜了口酒,對那“天才”望過去,天才沒注意阿裴對他的讚許,天才滿臉的不耐煩,天才心不在焉而神思不屬。靈珊用手託著下巴,呆呆的出神,她不敢告訴阿裴,她甚至沒聽過什麼“野火合唱團”。
阿裴一口乾了杯中的酒,邵卓生立刻幫她再倒滿,她抬眼看了邵卓生一眼,眼光也是柔柔的,媚媚的,她輕輕的說了句:“你叫什麼名字?”“邵卓生。”邵卓生慌忙說,想起他們似乎都不稱名字,而稱外號,他就又傻里傻氣的加了句:“不過,大家都叫我掃帚星!”“掃帚星?”阿裴一怔,立刻然而笑,她的牙齒細細的,白白的。靈珊初次瞭解為什麼有“齒如編貝”這句成語。“掃帚星?”她輕輕搖頭,一頭如柔絲一樣的長髮飄垂在耳際。“你知道你很‘亮’嗎?”她問。
“亮?”邵卓生愣愣的望著她。
“廣東人說亮,就是漂亮,”她熄滅了菸蒂,又一口乾了杯中的酒,邵卓生再幫她注滿。“我說亮,是說你很醒目,很吸引人。”“哦?”邵卓生傻傻的張著嘴,被恭維得簡直有些飄飄然,沒喝什麼酒,似乎已經醉了。
靈珊看看邵卓生,看看阿裴,再看看那個“天才”,她也一口乾了自己的杯子。邵卓生正望著阿裴出神,完全忽略了靈珊的空杯子。靈珊用杯子碰碰邵卓生手中的酒瓶,邵卓生恍如夢覺,慌忙給她注滿。她小口小口的啜著,眼光卻無法離開那個奇異的阿裴。“是誰提議到這兒來的?”忽然間,陸超開了口,他居然能開口說話,使靈珊嚇了一跳,阿裴立即望向他,伸過手去,她用她那白的胳臂,攬住了他的脖子。
“是阿江。”她細聲的說。
“你不覺得這兒又亂又吵又無聊嗎?”陸超說,皺起了眉頭。“音樂不成其音樂,歌唱不成其歌唱,跳舞的人全在擠沙丁魚,這有什麼意思?”“是的,很沒意思。”阿裴柔聲說,把酒杯放在桌上。僕過去,她用手指輕輕撫摩陸超的眉心,她的眼光溫柔如水的停駐在陸超的臉上,好像整個大廳裡的人全不存在似的,她用那磁性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說:“你又皺眉頭了!你又不開心了!如果你不喜歡這裡,你說去那裡,我就去那裡!”陸超把她的手扳了下來,坐遠了一點,不耐煩的說:
“大庭廣眾,別動手動腳。”
“是的。”她輕輕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她的身子瑟縮的往後退了退,眼珠上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淚影,舉起桌上的酒杯,她一仰而幹。邵卓生像個倒酒機器,馬上就倒酒。靈珊注視著她,沒忽略掉她眼角沁出的兩滴淚珠。
“我寧願去華國!”陸超說。
“那麼,我們就去華國!”阿裴說。
“算了!”陸超煩躁的用手敲著桌子。“華國的情況也不會比這兒好!”“或者……”阿裴小心翼翼的說:“我們可以去阿秋家,她們家裡,今晚通宵舞會!”
陸超的眼睛立刻閃出了光采,他興奮的看了阿裴一眼,馬上又皺起了眉。“你不是真心要去阿秋家!”他咬咬嘴唇。“你在惺惺作態!我討厭你這種試探的作風!”
“我是真心!”阿裴慌忙說,說得又快又急。“如果不是真心,我就被天打雷劈!只要你喜歡,你去那兒,我就去那兒……”她忽然停了口,怔怔的望著他,淚珠在睫毛上盈盈欲墜。“或者……”她更加小心的說:“你不喜歡我陪你去?你要一個人去?”
陸超似乎震動了一下,他瞪了她一眼,粗聲說:
“別傻了!要去,就一起去!”
阿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立刻滿面堆歡,好像陸超給了她天大的一個恩惠似的,她笑著說:
“等阿江他們一回來,我們就走!這兒只到十二點,阿江他們也會高興去阿秋家!”
“唔!”陸超哼了一聲,又望向舞池裡的人潮。
舞池裡,人山人海,大家依然跳得又瘋又狂又樂。臺上,有個歌星在高唱“聖誕鐘聲”。
靈珊一個勁兒的喝酒,她覺得自己已經著了魔了,被這個阿裴弄得著魔了。她從沒看過一個女人能對男友如此低聲下氣而又一片痴情,也從沒看過比阿裴更女性的女人。她的頭昏昏的,雖然是香檳,依舊使她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昏沉沉起來。她握著杯子,對阿裴舉了舉,又對陸超舉了舉,喃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