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認同公司的作法嗎?”
鬱悶之氣驀地在他眼底蔓延開來。
“我希望你不是。”她把心底的希冀說出口。
“我已經不是HOMELY的人了。”就算仍是,他的作法也會是要那對男女滾蛋。假公濟私──他最恨了。
她不解地拱起雙眉,盛載關心的視線不意與他那雙綻著寒光的眼眸對上。
腦袋瓜子很清楚地下達一道將眼睛移開的指令,但眼眶內的眼球卻像自有意識般,不聽話地聚焦在他冰冷的五官上。
赤裸的關心及想要傳遞溫暖給他的企圖,全坦露在她那張小臉上……
赫連閻覺得尷尬,將視線往旁挪移,避開她如春水般澄澈的眼眸,聲音微澀,不自然地道:“回去了,好嗎?”
他似乎發現了一個萬不該去發現的事……
“呃、好。”
她話才剛落下,他已迫不及待地朝路口的方向走去,逃難似的腳步疾行,讓祖樂樂在後頭窮追猛趕。
她一心一意在加快兩條竹竿腿的划動速度以追上他,以致錯過了他俊頰薄紅的窘態。她追、她追、她很用力地追。
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都一切都怪她!小臉滿是懊惱。
高姐一再告誡她,赫連閻既然不曾主動提及他在HOMELY的歷史,就表示那是一個碰不了的禁地。她這個得意忘形的大豬頭,居然忘得乾乾淨淨,還在本尊面前大提特提。
後頭蹀蹀奔踏的足音愈密,他跨出的步履也跟著變大,兩個人好像在比賽競走似地,用最短的時間來到路口的便利商店。
祖樂樂累得氣喘吁吁。
剛才忙著要追他,沒有注意到他在方才那段路上的行走速度奇快無比,與在百貨公司地下超市的閒懶樣判若兩人。
他們在便利商店的門口等了半個鐘頭,終於等到一輛載客上山便要折返的計程車,他們與一對同樣要回臺北的男女一同搭乘。
跟司機問明車資後,赫連閻坐入司機旁邊的位子,祖樂樂則坐到他的正後方,另外那一對男女從另一邊車門進去,就坐在後座。
祖樂樂倚著車門玻璃,兩眼盯著前面人的後腦勺。這輛車的司機不曉得是在裝酷,還是累了一天的關係,並沒有像一般的司機一樣和乘客哈啦,只是安安靜靜地開他的車。偶爾,會聽到旁邊的人用氣音交談,但大多時候是廣播的音樂迴繞在車內狹小的空間。
她漸感疲倦,閉目小憩,沒多久便跌入夢鄉。因為記掛著某件事,她的淺眠並不安穩。
從九份到臺北街頭的這段路上,赫連閻跟她沒說上半句話……
忙,無止境的忙碌。
過了十月以後,各家百貨公司紛紛使出週年慶撒手鐧,連鎖量販店為了迎戰,也祭出回饋顧客大優惠之類的活動。HOMELY堪稱全臺最大居家修繕DIY業的龍頭,又以其旗艦店的所佔面積最大,非假日賣場內的人潮已經非常多了,到了假日更是擠得水洩不通。
祖樂樂的假日,因此被那位姓高的魔女給剝削個沒剩。
另一方面,漫畫大師保刈寶的新作在不久前被海外一家出版社相中,連同他早期的作品也被重新挖出來再版,作品外銷的結果是大師忙,小打雜比大師更忙。
總之,忙得雞飛狗跳的兩邊都需要她出賣勞力,她的每一天充斥著忙碌。
回想從九份回來後的頭兩天,她一躺上床鋪,便會憶起他們那一整天的對話,以致輾轉反側一夜難眠,落得隔天上班遲到的下場。
有一就有二,在第三次遲到發生前,她硬生生將那位從九份回來後便銷聲匿跡的男人趕出腦海,把頭整個埋進棉被裡呼呼大睡,今天早上終於安全上壘。
“樂樂,待會十點半休息吃午餐,我也是。”高玉凌趁著祖樂樂剛幫一位客人結完帳,摸到她耳邊低聲交代。
“晚一點啦。”她們在上班前才剛吃早餐,等會哪吃得下。
“小姐。”又一位客人將推車推進她的結帳走道,動作迅雷不及掩耳。
對高玉凌擠眉弄眼的表情,在轉向客人時化成甜美笑容。“歡迎光臨,請問有會員卡嗎……謝謝。”用條碼機掃過會員卡,開始一一拿過商品結帳。
“Christina有事要跟咱們說,你說我能拒絕嗎?”再度附耳說完後,高玉凌趕緊後退,免得被她手裡的藝術窗簾杆打到。
條碼機每掃過一樣商品,祖樂樂便回頭確認有無入帳,並檢視螢幕上顯示的品名是否與商品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