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毒,而是鐵鏽。”他說著,拿起一個小鉗子,夾起費青奴身邊一個木盤裡,那些給取出的箭頭,他取出了一個,在藥酒裡涮了涮,拿出來給大家一看,只見箭頭上有些斑斑點點的鏽跡,看起來很久沒擦了。
孫思邈說道:“大家請看,這些箭頭,並不是象官軍的箭頭那樣,油光鋥亮的,瓦崗軍士畢竟是山賊土匪,軍紀沒有這麼嚴明,有些箭頭,已經生鏽了,而且有的箭頭上還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比如尿和糞,象費將軍中的這一箭,應該就是箭頭太髒了,導致射入體內後,氣血淤積,腫成了這樣,需要清除這些汙穢之物後,傷口才能得以清理,所以別的箭傷我都已經處理,就是這一處,還需要有些特別的手段。”
費青奴有些緊張起來,問道:“孫大夫,什麼特別的手段?俺這條右胳膊,應該沒事吧。還能不能掄動大斧,上陣殺敵了?”
孫思邈笑道:“沒有問題,不過是些鐵鏽和汙物罷了,而且這只是傷了皮肉,沒有動到筋骨,只需要處理一下傷口,不出旬日,保管你完好如初。”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看著那個箭頭,說道:“這恐怕不是什麼保管不好,才會有鐵鏽和汙物,而是李密有意為之。”
魏徵的臉色微微一變,奇道:“主公這話是什麼意思?有意為之?”
王世充點了點頭:“李密大概是發現了,或者是有人告訴他,這些生鏽的刀劍,箭頭,甚至是放在汙水,屎尿裡泡過,這樣傷人之後,傷口難以癒合,甚至會腐爛,造成傷後無法恢復的情況,實在是歹毒啊。”
魏徵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您這一說還真是,與李密的瓦崗軍作戰以來,總感覺將士們這種因傷致死致殘的情況比起平時多出了許多,甚至讓不少軍士們都有了畏懼之心,以為瓦崗軍有什麼妖法,可以對傷者再下詛咒或者巫蠱之術。”
王世充正色道:“孫大夫,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治這種汙物和鐵鏽造成的潰爛?”
孫思邈笑道:“其實也不難,這種皮外傷的話,毒氣汙物沒有進入經脈,只需要處理傷口,便可無事,不過,需要用烙鐵來烙一下傷處,費將軍只怕是要遭些罪了。”
費青奴的頭皮有些發麻,眉頭一皺:“你說什麼,真的要拿火把來烙傷嗎?就沒有別的辦法,比如,比如用那個藥酒擦?”
孫思邈搖了搖頭:“烙傷口是最正規的處理外傷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哪怕是巫蠱之物,遇火也會亡,一切髒東西都敵不過火,最近我也開始在軍中試驗,發現烙了傷口的軍士,恢復得都很快,所以我才敢對費將軍用這個辦法。”
“至於藥酒,那個效果是遠遠不如烙傷的,只是因為來將軍傷在了內裡,不好直接用火去烙,所以只能用藥酒來清洗了,他的那一箭沒有什麼鐵鏽,但傷得太深,仍然會化膿流血,因此需要每幾天換一次藥,以清創生肉,費將軍,老夫這樣解釋,你可明白?”
費青奴勾了勾嘴角,說道:“你們醫官的話,我聽不明白,不過反正就是要烙傷口是吧,沒關係,來吧,皺一下眉頭,不是好漢!”
孫思邈點了點頭,說道:“這一下會很痛,我看,還是先立個木架,把費將軍綁上去,以免他掙扎,不然只會烙到了別處,創口越來越大,前一陣我在給軍士們治傷時就經常有這種情況,有些人一扭動,直接燙到臉了。”
費青奴擺了擺左手,說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費青奴是錚錚鐵漢,若是綁了,那就跟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樣,太丟人了,孫大夫,你只管烙,我整兩口酒,就沒事了。”
孫思邈臉上現出一絲難色,看向了王世充,王世充知道費青奴極要面子,不想在眾將面前露了怯,所以哪怕是烙鐵上身,也要咬牙苦撐,他笑道:“既然費將軍這樣說了,那就尊重他的意願吧,孫大夫,你就在這裡生火,到時候我們找幾個壯漢軍士壓著費將軍,保管不會讓他亂動,燙到了別處。”
孫思邈點了點頭,一揮手,幾個童子馬上出去,很快,就拿進了一個炭火盆,裡面的木炭燒得通紅,而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塊尖尖的鐵鉗之上,已經燒得一片通紅,冒著青煙,整個大帳之內,瀰漫著一股子炭火與藥物混合的味道。
費青奴的臉上肌肉跳了跳,轉而大笑道:“好嘛,不過是個尖頭烙鐵,不是那種大火把,孫大夫,沒事,你儘管來。”他說著,拿起大酒囊,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王世充看向了周圍的眾將,說道:“誰可助費將軍一臂之力呢?”
楊公卿和葛彥璋,劉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