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睜開了眼睛,他還是沒有下這個決心,若是皇位更迭之時,京城中應該會不可避免地有一陣混亂,到時候劫出楊勇,逃向楊諒的幷州之地,要比平時來得容易,只是這樣一來,就意味著徹底站在楊廣的對立面,把寶全壓在楊諒身上了,是否值得,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思前想後,王世充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現在雖然楊廣看起來佔了優勢,但是楊堅畢竟還活著,就算是鬥,他的兩個兒子也只是暗鬥,在大興有廢太子楊勇,幷州有楊諒,再過幾年也許楊諒能更有效的掌控關東之地,讓楊廣的一系列佈局失去意義也說不定,政治鬥爭風雲突變,五六年前的時候,又有誰能料到當了近二十年太子的楊勇,突然間也就說廢就廢了呢。
王世充打定了主意,暫時還是先靜觀其變,雖然楊堅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知道了他一直在服用紅丸春藥之後,可是王世充還是覺得凡事不能太急,當年後秦的帝王姚興也是將死未死,後底下的幾個兒子為了爭奪皇位都在長安城內縱兵大戰了,結果這當口姚興又活了過來,直接讓起兵的那個兒子傻了眼,反正有楊諒頂在前面,自己只需暗中看情況加一把力就是,無須衝得過猛,眼下還是一邊觀察,一邊聯絡各地的豪傑,有備無患即可,至於劫持楊勇,聯合楊諒的事情,還是先緩一緩再說。
王世充睜開了眼睛,這一通思考讓他的腦子清楚了許多,今天晚上馬上要到的這個宴會上,可以一探來護兒真實的態度,他應該也能意識到自己這回當瀛州刺史的原因,楊堅把他放在邊遠的泉州十幾年,他是不是心存怨恨還很難說,而且以他的將才,現在只當一個區區的中州刺史,也談不上大用,當年與他地位相當的史萬歲已經當到了南平寧州,北擊突厥的大帥,而他仍然只不過是個上開府將軍的頭銜,這個落差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楊諒會不會也意識到這一點,轉而開始拉攏他呢?這個動向也許在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地摸一摸。
正思索間,外面卻傳來了張金稱的聲音:“東家,來六公子已經過來了,讓您過去赴宴。”
王世充點了點頭,說道:“著那驛丞去置辦的衣服,可曾備好?”
張金稱恭聲道:“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好了,小人看東家在休息,就沒有打擾您。小人這就把衣服送進來。”
王世充“唔”了一聲:“這就送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張金稱已經換上了一身得體的黑色繕絲衣服,手裡捧著一套紫色的綢衣。一條牛皮玉帶放在最上面。王世充微微一笑。在家的時候他就最喜歡穿這種紫色輕薄透氣的衣物,張金稱顯然也是摸準了自己的心思和那驛丞打過了招呼,他自己也是穿著在家時常穿的那套黑色繕絲衣服,管家的氣質盡顯無疑。
王世充穿戴整齊,和張金稱出了門,那六公子來整也換了一套黃色的綢布衣服,頭髮重新梳理了一下,整整齊齊。臉上乾乾淨淨,不復下午時的那種滿面風塵之色,一見王世充,便行禮道:“王儀同,家父已經完成了交接,現在刺史府內設下薄宴,還請王儀同賞臉。”
王世充哈哈一笑:“來刺史的邀請,敢不從命,請問前任程刺史今天也在嗎?”
來整搖了搖頭:“程刺史中午辦好交接後,就直接離任了。家父本來想挽留他一起赴宴,他卻說還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就在兩個時辰前,他人已經出了城,回山東老家啦。”
王世充心中明白,這程婁被當救火隊員一樣地放在此地兩年多,卻是給來護兒頂了位置,連個異地轉任也沒有撈到,直接打發回老家了,這口怨氣難平,所以乾脆連場面也不顧了,辦了交接就走,也算是對朝廷過河拆橋的一種示威。
王世充不禁啞然失笑,這山東好漢還真的是性格直率,由子知父,那程知節就是個炮筒性子,而其父也跟他一模一樣,他本來還有意藉機結交一下程氏父子,但看來這回要撲了個空,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王世充對著來整笑道:“那就有勞來公子帶路了。”
王世充出了驛館,坐上了一輛早已經準備好的捲簾馬車,秦瓊和張金稱在後面騎馬跟隨,張金稱出來的時候跟王世充使了個眼色,王世充心中明白,在自己休息的這段時間內,張金稱應該已經把自己的意思轉達給了城中的支家商鋪的羅掌櫃,與那些突厥人接頭的事情,當無問題了。
馬車行到了刺史府外,王世充下了車,這裡和其他中等州郡的刺史府大小相當,建築型別也差不多,按朝廷的規制,門頭明顯要比周圍的幾家宅院高大不少,以顯示朝廷的氣度與威嚴,整條街上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