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欲言又止地看著秦楚笑一臉善意和堅定,便把那些擔憂都含在了口中,點了點頭。
秦楚笑送走了康正帝,便去了寧陽宮。
到了鹹福殿的宮苑門口,秦楚笑又有些卻步,可他想了想,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蕭燼自從晉升為蕭傛華便更加深居簡出,雖然康正帝總是來陪他,可是他自己對自己加註的罪惡感實在太重了。以至於她們之間,像是隔了一個什麼莫名的屏障。
秦楚笑和蕭燼寒暄了幾句,他便直言自己的訴求,說道:“陛下很擔心鳳後,又怕他想多,誤解了她的善意。本宮前來,還是想煩請蕭傛華陪本宮一同前去椒房殿探望鳳後。”
蕭燼垂下眼簾,手指點在茶碟上,沒有說話。
秦楚笑是個急性子,便趕忙解釋道:“本宮實在是求不到其他的人了,書君弟弟為著沒有身孕的事情一直犯愁……況且,本宮覺得蕭傛華的脾性更加寬厚一些,說些話要更謹慎斟酌……”
蕭燼淡淡地彎起唇角。
秦楚笑真正的想法,蕭燼怎麼會猜不到?
秦楚笑沒有去找柳書君一起去勸和鳳後,應該是害怕柳書君心底生出想法。從而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情誼。而同樣經歷過不幸的,只剩下他蕭燼了。
而他蕭燼想不想什麼,畢竟他對康正帝是有所虧欠的。他即使不愉快,可是知道康正帝夾在中間,一面在抵抗大臣們的反對,一面又想讓鳳後寬心不要想到了死角里。那麼,他蕭燼自然是願意放下心中的其他想法,甘願和秦楚笑去做說客的。
蕭燼淡淡地說道:“好的,我自與你同去便是了。咳咳……”
秦楚笑有些赧然,便趕忙又問道:“怎麼還不見好?瞧著都有好幾個月了,還是咳嗽的這般嚴重。”
蕭燼輕輕地搖搖頭,說道:“已經好很多了,能撿回一條命,我已經很知足。”
秦楚笑看著蕭燼的氣度淡然,不知為何,心底的侷促也殆然瓦解。
秦楚笑與蕭燼便一同去了鳳儀宮,拜訪江珵鶴。
淺雲殘卷,陽光耀目,天地間每一分鐘都有著不同的無奈故事發生著。人世間的不幸像是乘法,而幸事又如同加法。薩特說,他人即是地獄。可是心境若是止水,地獄與天堂,不過是一念之間。
劉鑫看著秦楚笑和蕭燼離開的背影,他很想把不滿宣之於口。他認為,這兩個人,假惺惺地來做什麼“寬解”,不過是來裝模作樣的罷了。
可是,當劉鑫看到江珵鶴眼底的那一抹哀愁,他還是選擇了閉嘴。
他不知道,正是他的這一仁慈舉措,讓江珵鶴從他自己的心魔之中逃脫了出來。
江珵鶴,比任何人都期望,秦楚笑和蕭燼是帶著如同他們言語中,舉措中表露出的善意是真摯的。
他怕極了,他把自己關著,可是他還是會被宮人的推門聲嚇到。他憤怒,他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麼。是憤怒自己當初的沒能反抗?還是憤怒康正帝沒有下令把戰俘全部殺死?亦或是憤怒,出了這樣的事,所有人都似乎在譴責他,而他卻並沒有錯……
江珵鶴其實是很不情願地接待秦楚笑和蕭燼的。
可是他不能不見人,他害怕他越是不見人,別人會把謠言說的更加難聽。
江珵鶴目送秦楚笑和蕭燼離開的背影,他忽然有些想哭。康正帝真的也是這樣想的嗎?秦楚笑來了,是不是這就代表著她也是這樣想的呢?
他們勸解他,不要把別人的錯誤,看成了對自己的懲罰。那樣,才是真的如了他們的心願。
雖然只過去了四天,江珵鶴卻像只驚弓之鳥一般,心力交瘁地每一分一秒都倍感煎熬。
江珵鶴在他們善意的隱晦下,雖然一開始有些抗拒,可是,他還是選擇了接受他們傳遞來的好意。不管這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實在,是需要一個看起來溫暖的避風港。
秦楚笑讓念生給康正帝帶去了訊息,自己便跟著蕭燼向歧陽宮走去。
蕭燼還是有些納悶的,他看向秦楚笑,有幾分不解地問道:“秦美人就這麼放心與本宮同行?”
秦楚笑笑了,他知道念生方才接了指令頻頻回頭,真的是太過顯眼了。
“恩,我相信蕭傛華的為人。”秦楚笑用力地呼吸著清爽的空氣。
蕭燼倒是沒說話,可他身後的宮侍夜三卻是極其防備的。
秦楚笑心底稍微有一絲好奇,這夜三究竟是夜留殤放在蕭燼身邊護衛他周全的呢?還是康正帝放在蕭燼身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