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會功夫,自她嘴角流出了血,我掩著面,身子卻軟軟的癱在地上。
弘曆忙扶我起身,我腿軟的步子已邁不開,只好整個身子依在他身上,慢慢出了房。
高無庸和小順子見了我,嚇得面無人色,弘曆扶我入轎,我依在軟墊上,全身無一絲力氣。轎外傳來弘曆若有若無的聲音:“瓜爾佳。嵐冬,……,什麼時候的事?”我心一驚,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以手撐著自己,挑開簾子問:“發生了何事?”
弘曆走過來,看了我的神色道:“沒什麼事,娘娘回去歇息一會吧。”我微微搖頭,怒道:“到了這時候,還能瞞我嗎?”弘曆低頭默一會兒,忽地抬起頭凝目注視著我道:“高無庸來傳旨之前,去瓜爾佳府傳旨的人已覆命回來。”我頭暈目眩,眼前一黑,腦中一片空白。
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清醒時看見胤禛、承歡關切的目光,只覺得心痛莫名、頭痛欲裂,昏沉時惡夢不斷,一會是六十在水中掙扎著叫‘阿瑪’;一會是綠蕪懷抱著嬰孩滿身鮮血、目光哀怨的盯著我;甚至還有那面容模糊不清的侍衛在後面追逐我……。
渾沌時,腦中還有一絲清醒的意識,這絲意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這只是夢、是幻覺,只要自己清醒過來,眼前的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但自己已好像不再是自己,想醒時卻總也醒不過來。
“額娘,額娘。”一聲聲忽遠忽近的聲音響在耳畔,我本已困極倦極的身子一震,支撐著自己循聲而去。一個白衫女娃站在花叢中央,微微側著頭面帶暖暖笑意,軟軟的道:“額娘,額娘。”我心驚詫,環顧四周,只有我自己,我納悶的問她:“你額娘是誰,為何你獨自一人在這裡。”
小女娃張開手臂,笑著道:“額娘,你不認得我了,我是蘭葸,我是蘭葸呀。”我細細一看,她眉眼之間甚像胤禛,我心中有絲恍惚,慢慢向她走去。她的身子卻是越來越淡,我心中一急,大聲叫‘蘭葸’,她面容越來越模糊:“額娘,你不要蘭葸了嗎,額娘。”
我撲過去,欲摟著她,懷中卻空空如也,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見,我心痛莫名、欲哭無淚,只知道喃喃的叫著‘蘭葸、蘭葸’。
“……,這樣下去,大人還能撐得下去,孩子卻是保不住了。”似是何太醫的聲音。
“她身子既無大礙,為何會昏迷了這麼多天。”是他的聲音,我心中一酸,越發不想張開眼睛。
“娘娘是心病,她雖昏迷不醒,但腦中仍有意識,她內心裡不願醒來,娘娘應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心裡承受不了,想逃避什麼。只要她醒來,想通就行了。不過,既是娘娘會如此在意的事,相信也不易……。”何太醫慢慢的說得有條不紊,胤禛已是口氣焦躁截道:“難不成她會一直這麼下去?。”
我慢慢睜開眼睛,入目處,何太醫鎖著眉頭道:“這個,微臣也無法預料。”胤禛蹙眉掠我一眼,我凝目盯著他,他面色忽地一喜,站在原地定定看著我,我強扯出一絲笑,想抬起胳膊,但卻一絲力氣也無。
他眸中漸漸沉痛,目注著我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坐在我身側,拉起我的身子,摟在懷中,輕柔至極的撫住我的長髮:“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過來了。”房中宮女太監躡著腳陸續退了出去,我貼著他在胸前,久久地不說一句話。
胤禛瞥了眼仍立在旁邊的何太醫道:“可是有醫囑?”何太醫忙躬身應‘是’,他輕輕放下我頜首示意讓診脈,何太醫坐於床頭,微閉著眼,過了半晌,何太醫起身道:“皇上,娘娘身子極虛極弱,胎兒怕是不穩。需臥床兩個月,待胎兒穩定,方能下床。”
胤禛的滿臉緊張方舒緩了些,袖子裡的手緊緊握著我的,眸中暖意融融盯著我,我精神不濟,目光又有些迷離,恍惚中眼前似是又看到了那白衫如仙子般的女娃,她還是那樣微微笑著叫‘額娘’,我滿心歡喜,向她張開雙手,她卻又一次慢慢消失,我心恐慌,‘啊’地一聲回過神來。
胤禛擔憂的目注著我,我虛弱的笑笑,他搖搖頭,輕聲道:“好好休息,我這就吩咐下去為你調理身體。”他起身向外走去,何太醫隨著跟了去。
自那之後,我便一直待在閣內調理身體,說來也怪,自我身子恢復元氣之後,那白衫女娃再也沒出現,有時,我心裡止不住地想,那女娃是不是腹中的孩子有關係,每每有這種想法,我就止不住在心中嘲諷自己,你真的曾是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女姓嗎?
這日,胤禛仍在殿中忙著西北兩路軍馬之事,晚膳過後,我摒退侍候的一干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