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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放開她,轉身走了出去,虛握拳輕咳。
風挽裳微微蹙眉,他的風寒還未好嗎?
兩人一前一後的下樓,外邊,暮色四合,冬日的暮色好像比較深。
風挽裳下來得急,只顧抱小雪球,忘記帶禦寒的斗篷了,身上只穿一襲淺色花紋的深衣。
而等在樓下的僕人一見到他,便將斗篷給他披上。
他瞥了眼身後的她,微微擺手。
婢女愣了下,明白過來,立即把斗篷拿過去給風挽裳披上。
風挽裳受寵若驚地抬頭看他,看到的卻是他已經邁步前行。
門廊裡,留給她的是一個挺拔的背影。
她趕緊扯下,對那婢女道,“你上樓去替我取來。”
然後,快步追上去。
他雖然閒庭信步般,但步子也不小,她追上他已是微喘。
“爺,您風寒未好,不能再受寒。摘花,妾身一個人去就好。”她放下小狐,雙手把斗篷還給他。
“爺想去體驗一下摘花的樂趣,你掃什麼興?”他眯眼看她,沒有接她手裡的披風。
她暗自嘆息,“那請讓妾身給爺披上斗篷。”
鳳眸餘光掃到她身後正取著她的斗篷趕來的婢女,便挺直了身,由她。
風挽裳抖開斗篷,替他披上。
她低著頭在他身前認真為他繫上繫帶,寒風吹來,他微微揚臂,張開斗篷,為她遮擋寒風。
她毫無察覺,也不知頭頂上,一雙鳳眸,深深注視著她。
幾乎是在她繫好的瞬間,手臂落回,她退開,婢女也來到了。
婢女正要為她披上,卻被一隻手取了過去,抖開,為她披上。
風挽裳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親自替自己披斗篷的男子,好看的手指在她身前靈活地繫上繫帶。
這一幕,都像及了在畫舫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是急著要去見那名女子,不想讓那名女子看到她衣不蔽體。
這一次,他又是為何?
顧玦為她繫好後,彎腰拎起小雪球塞她懷裡,轉身就走。
她低頭看懷裡掙扎的小雪球,又抬頭看他已經率先走開的背影,頓時明白了,邊將小雪球小爪子擦乾淨,邊追上去。
其實,天天都有人打掃,地上哪裡會不乾淨。
小雪球不知道是一直被人抱著比較熱乎乎,還是它本身就這般暖。應是後者,否則他怎會無時無刻都抱著,狐不離手。
“爺。”她終於與他並肩而行,將小雪球給回他。
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接。
風挽裳只好抱回來,小雪球好似知道自己被嫌棄了,在她懷裡吱吱叫。
小雪球看似溫順,其實也厲害著呢,昨夜估計是記恨主人不讓它吃到藥糕,所以把它主人一個月的心血一下子毀了。
恍然想起那夜太后突襲採悠閣時說的話。
這小狐是他險些送了命獵回來的,卻從未給它取過名,真怪。
兩人安靜地走著,風挽裳放慢腳步,認為落後他一步才好,但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他的腳步好似也放慢了。
出了採悠閣不久便邁入廣闊的後花園了,七拐八拐,穿過曲徑、通廊,他們才到西牆這邊。
風挽裳忽然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牆角柵欄裡的那頭梅花鹿。
蕭家也養有一頭,為她而養,蕭璟棠說她得靠它補血養氣,卻是一直在養心。
手,輕輕撫上心口,可笑的悲哀蔓延開來。
為何到了這裡,還是要喝?
霍靖告訴她,是因為她的心受損,得喝鹿血養著。
可她真的覺得自己的心挺好的,真的挺好,只是有些麻木了而已。
前方的男子發現她沒跟上來,停下腳步,回頭看到她對著梅花鹿落寞傷懷,鳳眸微冷。
“這頭梅花鹿比蕭家那頭如何?”他折回,柔腔慢調,卻讓人感到寒意逼人。
風挽裳幽幽看向他,“爺,這鹿血,妾身真的非喝不可嗎?”
真的很難喝,以前每次喝她都做了好久好久的心裡準備,鼓足了勇氣才敢一口喝下。
他目光傾下,很平靜地看著她,好久,才道,“非喝不可。”
聲音有一絲拉不開的嘶啞,好像是好久沒說話了的那種。
她沒有料到他是這般正經八百地回答她,原以為他會是捉弄的語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