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對襄王提過,可襄王自從知道梁王的事情之後,便自責和梁王自幼相交,卻不曾看出他的不對,沒把人勸回來,所以任憑太后怎麼說也不肯留在京城。”楊士奇自己也曾奉張太后旨意去看過襄王。見這位才一個月就消瘦了一圈,卻仍是固執不聽勸,所以此時只能搖了搖頭,“至於梁王,這回自然不在就藩之列,因酒後忤逆狂言,被禁西內。”
被禁西內的緣由自然不會再有人去管,畢竟,這已經是大夥心照不宣的事實,只在聽說襄王堅拒留在京城的時候,幾個人方才搖頭的搖頭,嘆息的嘆息,就連問話的張越也是有些惋惜。這時候,杜禎終於開口說道:“所以,士奇兄今日把大家找來,為的就是此事。我知道,我那道關於藩王襲封的題奏如今還在激辯之中,但如越王此事不該有先例。若越王居於京城,則日後其他親藩未免有所仿效。畢竟,越王不是衛王。”
太后的病情儘管如今才昭告於天下,而且人人都知道有一個大夫被召入了宮中,元宵節皇帝甚至還奉了太后上城樓觀燈,但朝臣中間但凡訊息靈通的,都已經明瞭此前是怎麼一回事,更何況張越原就是什麼都知道的,就在前一日還剛剛派了人去查那個大夫的底細。
此時此刻,眾人議論了幾句,張越沉吟良久,終於輕聲說道:“據我所知,此前太后的病太醫院上下束手無策,再這位何太醫,正是在親藩之中薄有名聲,隨後才被各家勳貴延請,繼而推薦入宮的。”這話說得極其含糊,但有資格坐在這裡的人,本就是極其善於從一丁點端倪當中推測事情真相的,此時,就連作為召集人的楊士奇亦是悚然動容。
杜禎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只是微微一皺眉就說道:“元節,此等大事,不可憑臆測。”
張越無可奈何一攤手道:“先生,這事情不用臆測,難道我還能上哪去找證據不成?”
“宜山,元節說得不錯,單單這一條自然不足以說明什麼,但卻不得不防。”
楊士奇看了杜禎一眼,見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默,便低聲問道:“諸君怎麼看?”
顧佐平日嚴正,可並不是嚴正的人就不懼陰謀,畢竟他自己也險些著過道。見其他人都不說話,他就開口說道:“不可不防,如今太子尚幼,越王亦是先帝嫡子,長留京城,恐遭奸人所趁,還是依照仁廟原意分封就藩為上策。”
沈度年齡最長,在朝事上要麼不建言,若有建言常常一舉中的,因而輕易不表自己的意見。然而,在楊府的這樣一個小小聚會中,他自然不能保持一貫的緘默。沉吟了又沉吟。他便轉向張越問道:“元舊…的意思,你打算怎麼做。”
“這事情畢竟只是個由頭,無論在太后面前還是皇上面前都不好說。仁廟將越王封在衢州,如今看起來有些遠,但那會兒仁廟畢竟是想重新遷都南京的,衢州離京師遠,距離南京卻是近的很。如今之計,不若安撫太后,將越王改封在離京城稍近一些的地方,定下三年一朝,興許就能安慰太后之心。”
聽了這話,楊士奇和杜禎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露出了微笑。而顧佐雖有些猶疑,但最後也點了點頭,至於沈氏兄弟就更不用說了,沈粲更是笑道:“元節這主意倒是不錯,把越王封得近些,太后便不會有那許多擔憂,而皇上也不會為難,至於先頭的事情,也用不著咱們操心,只耍一個由頭,難道錦衣衛東廠還不會去查?真要我說,最好莫過於山東。”
“山東出了個漢王,那地方意義不好。不若還是河南。”
“河南已經有了周王,先頭趙王又封在了那裡。”
“一個是彰德府,一個是開封府,對了,“不是還有順德府嗎?”
聽到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張越卻是已經坐在那兒緘口不言,楊士奇心中打定了主意,便擺擺斷了眾人的議論,因笑道:“這事情既這麼定了,回頭還是報請皇上御決,我們就不用越俎代庖了。話說回來,弘文閣經筵雖說不錯,可吵吵嚷嚷聽多了畢竟也煩。皇上過些時日會召諸臣於文淵閣賞書畫,你們可都回去預備預備。”
這事情張越倒是曾經聽說過一論訊息靈通,他這衙門時常有司禮監的宦官過來,或是辦事或是取東西傳口信,所以早就知道了。他的書**底歸根結底雖只是精擅楷書,但和毛筆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又算是沈氏的半個弟子,行書草書自然也還拿得出手,至於說畫,他也會幾筆水墨山水仕女花草,所以哪怕只當個湊數的也合格了。所以見其他人興致勃勃地詢問起了箇中詳情,他少不得也打點精神討教一二。
一眾人在楊家用了晚飯,又談了一會文章詩詞,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