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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再看蔣爺頭上只有網巾,並無頭巾,腳上他拉著兩隻鞋,是躺著來著,便說道:“你既嚷冷,為什麼連帽子也不戴?”蔣爺道:“那屋裡什麼全沒有。是我剛才摘下頭巾枕著來,一時寒冷,只顧往這裡來,就忘了戴了。”柳青道:“你坐坐,也該過去了。你有你的公事,早些完了,我也好歇息。”蔣爺道:“賢弟,你真個不講交情了。你當初到我們陷空島,我們是何等待你。我如今到了這裡,你不款待也罷了,怎麼連碗茶也沒有呢?”柳青笑道:“你這話說得可笑。你今日原是偷我來了。既是來偷我,我如何肯給你預備茶水呢?你見世界上有給賊預備妥當了,再等著他來偷的道理麼?”蔣平也笑道:“賢弟說的也是。但只一件,世界上有這末明燈蠟燭等賊偷的麼?你這不是‘開門揖盜’,竟是‘對面審賊’了。”柳青將眼一瞪,道:“姓蔣的,你不要強辯饒舌。你縱能說,也不能說了我的簪子去。你趁早兒打主意便了。”蔣爺道:“若論盜這簪子原不難,我只怕你不戴在頭上那就難了。”

柳青登時生起氣來,道:“那豈是大丈夫所為!便摘下頭巾,拔下簪子,往桌上一擲,道:“這不是簪子?說還哄你不成。你若有本事,就拿去。”蔣平者著臉兒,伸手拿起,揣在懷內,道:“多謝賢弟。”站起來就要走。柳青微微冷曬,道:“好個翻江鼠蔣平!俺只當有什麼深韜廣略,原來只會撒賴!可笑呀,可笑!”蔣爺聽了,將小眼一瞪,瘦臉兒一紅,道:“姓柳的,你不要信口胡說。俺蔣平堂堂男子,要撒賴做什麼?”回手將簪子掏出,也往桌上一擲,道:“你提防著,待我來偷你。”說罷,轉身往西廂房去了。

柳青自言自語道:“這可要偷了。須當防備。”連忙將簪子別在頭上,戴上頭巾,兩隻眼睛睜睜的往屋門瞅著,以為看他如何進來,怎麼偷法。忽聽蔣爺在西廂房說道:“姓柳的,你的簪子我偷了來了。”柳青嚇了一跳,急將頭巾摘下,摸了一摸,簪子仍在頭上,由不的哈哈大笑,道:“姓蔣的,你是想簪子想瘋了心了。我這簪子好好還在頭上,如何被你偷去?”蔣平接言道:“那枝簪子是假的,真的在我這裡。你不信,請看那枝簪子,背後沒有暗壽字兒。”柳青聽了,拔下來仔細一看,寬窄長短分毫不錯,就只背後缺少壽字兒。柳青看了暗暗吃驚,連說“不好!”只得高聲嚷道:“姓蔣的,偷算你偷去,看你如何送來?”蔣爺也不答言。

柳青在燈下賞玩那枝假簪,越看越象自己的,心中暗暗罕然,道:“此簪自從在五峰嶺上,他不過月下看了一看,如何就記得恁般真切?可見他聰明至甚。而且方才他那安安詳詳的樣兒行所無事,想不到他抵換如此之快。只他這臨事好謀,也就令人可羨。”復又一轉念,猛然想起:“方才是我不好了!絕不該合他生氣,理應參悟他的機謀,看他如何設法兒才是。只顧暴躁,竟自入了他的術中。總而言之,是我量小之故。且看他將簪子如何送回。千萬再不要動氣了!”等了些時不見動靜,便將火盆撥開,溫暖了酒,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忽聽蔣爺在那屋張牙欠口打哈氣,道:“好冷!夜靜了,更覺涼了。”說著話,“他拉”“他拉”又過來了,恰是剛睡醒了的樣子,依然沒戴帽子。柳青拿定主意,再也不動氣,卻也不理蔣爺。蔣爺道:“好呀,賢弟會樂呀。屋子又暖和,又喝著酒兒,敢則好呀。劣兄也喝盅兒,使得使不得呢?”柳青道:“這有什麼呢。酒在這裡,只管請用。你可別忘了送簪子。”蔣爺道:“實對賢弟說,我只會偷不會送。”說罷,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復又斟上,道:“我今日此舉不過遊戲而已。劣兄卻有緊要之事奉請賢弟。”柳青道:“只要送回簪子來,叫我那裡去,我都跟了去。”蔣爺道:“咱們且說正經事。”他將大家如何在陳起望聚義,歐陽春與智化如何進的水寨,怎麼假說展昭,智誆沙龍,又怎麼定計在鍾雄生辰之日收伏他,特著我來請賢弟用斷魂香的話,哩哩囉囉,說個不了。柳青聽了,唯唯喏喏,毫不答言。蔣爺又道:“此乃國家大事。我等欽奉聖旨,謹遵相諭,捉拿襄陽王,必須收伏了鍾雄,奸工便好說了。說不得賢弟隨劣兄走走。”柳青聽了這一番言語,這明是提出聖旨相諭押派著,叫我跟了他去,不由的氣往上衝,忽然轉念道:“不可,不可。這是他故意的惹我生氣,他好於中取事,行他的譎詐。我有道理。”便嘻嘻笑道:“這些事都是你們為官做的,與我這草民何干?不要多言,還我的簪子要緊。”蔣爺貝說不動,賭氣帶上桌上頭巾,“他拉”“他拉”出門去了。

柳青這裡又奚落他道:“那帽子當不了被褥,也擋不了寒冷。原來是個抓帽於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