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水族的兵力,只是,這一次的謀算,我最終選擇了放棄。”
她甫要拿手去擦拭唇上他留下的痕跡,隨著他的話,手,僵在了半空。
為什麼他要說呢?
由他口中說出來,只會讓她覺得做不到釋然。
本來,在今天看到他痛苦的時候,她本該釋然的開心才是。
但,他偏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口。
縱然她早知道,他其實,並沒有一直利用她,從他把這部分兵力交給她時,她就知道他的用意。
可,她不喜歡他臨到最終的不忍,她一點都不喜歡,
這樣,會讓她加諸給他的痛苦,變得再不是凜然的純粹。
所以,在今晚,當斟國的都城,真的攻破時,面對他再一次為她考慮,讓她從密道離開,她才會說他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既然,之前這麼做了,再去補救,甚至放棄最初的計劃,值得嗎?
不過增加一個人的愧疚罷了。
二十萬的苗水族兵,如果當時由他佈置於明堰郊外,那麼,內有鐵甲陣,外有苗水族兵,軒轅聿的左翼兵必定受到重創。
這層重創的代價,將會是苗水族兵和奮力突圍的左翼兵玉石俱焚。
而,斟國的鐵甲兵不僅能保留實力,在左翼兵被殲滅後,對於右翼兵加上隱於其後的精銳之兵,不過是逐個擊破的問題。
但,他,沒有選擇這樣做,孤注一擲,只壓上斟國的重兵在明堰一役。
集結地族兵,最終,仍是回到她的手上。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可,她沒有心軟。
仍選擇了,分疆而戰。
還是選擇了,借愍河的水匯入涇河,導致水位上漲,引軒轅聿同樣以水攻的方式提前結束這場戰役。
是的,提前結束。
因為,鐵甲陣凝聚了斟國最精銳的重兵,倘若明堰不能阻住軒轅聿的鐵蹄,那麼,一切,就是結束了。
銀啻蒼選擇的是這種玉碎瓦不全的方式,而不是耗時長久的拖延戰。
他的性格,決定了這場戰役,會以極快的方式結束。
不論勝或者敗,都是他的選擇。
唯一出錯的地方,就是她。
只是她!
那麼現在呢?
對於他這樣一名帝王來說,難倒還會苟活?
現在,他還活著,無非是想送她走。
以苗水那二十萬基本無恙的精兵,短期內,該能護她在青寧的周全。
然,這份短暫的周全,不是她所要的,
一如現在,她的手順勢握住他的手,或者,確切的說,是他手中正對向他心口的刀刃。
她的血,一滴一滴的濺落在同樣鋪著桃紅色褥子的榻上,血色,比這曖昧的桃紅更為鮮豔。
他的眼中閃過一縷極痛的神色,隨著她冷若寒潭的聲音響起,那抹痛,僅洇得更深:
“就這麼死了,旋龍洞你加諸在我身上的傷痛,就可以一筆勾銷了麼?對,我不會相信你的話,象你這麼擅於偽裝的人,怎麼可能說得出真話呢?”
他會用激將法,她當然也會,不過,她能說得比他更為象真的。
因為,她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她對任何人,都不再會有任何感情!
從來沒有付出過感情的人,把自己的感情就此葬掉,會很乾脆,徹底!
銀啻蒼深深地就凝著她,眼底的痛楚愈深處,她突然驚覺,她的眸子裡,有一道玄黑的身影那麼地明顯,還有,一道銀色的光芒,就這樣射了過來!
她倉促的轉身,身形稍側間,銀色的光芒,未料及她的轉身,徑直地,直刺進她的咽喉處。
有冰冷的空氣,隨著這一刺,一併湧入她的候口,帶著血腥的湧上。
銀色光芒,是一柄鑲嵌著九龍逐珠的劍,劍的彼端,握在一伸出於玄黑袍袖的手中。
她的目光往上移去,移去……
他就這樣,清晰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很近,近在咫尺。
心的距離,該是遠在天涯。
即便他不修邊幅,下頷滿是濃密的鬍子,她都看得清,那雙眼眸,只會屬於一個人。
一個,讓她的心,猛地,在此刻再次被撕裂開來的人。
她真以為,她不會再這麼痛了。
她一直這麼以為!
可,她始終,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