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聰慧,又賞識他的才能。
現如今這人杵在自己面前,真是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本來是好好的綹子裡的夥計,咋個就給整到炕上去了呢?!
晌午起身時看見那炕褥上的斑斑血跡,真是膽戰心驚。他鎮三關這半輩子沒上過一個黃花閨女,沒見過炕上有血!他自己給自己的綹子立的鐵牌,不準沾良家婦女,姦淫者死罪,直接活埋!
因此就連黑狍子那獸性玩意兒都不敢玩兒野的,頂多就是手欠,忍不住了沾哪家小媳婦一些手腳上的便宜,不敢真的觸犯綹規。
如今自己竟然就把這少年給上了!那混沌感覺就好象是把誰家的大閨女開了苞,搞得心裡這叫一個沉重和虛弱。這小羊羔現在就跟一塊大秤砣一般,墜在自己的心頭肉上,剪不斷扯不開的,徹底亂了方寸……
十多年了,從來沒有的某一種感覺,此時從心底片片剝離,探出頭來,抓撓著心房,糾結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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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
肅北縣城城西最繁華熱絡,客流如雲的岳家酒樓。
二樓的梨花窗雅座單間之內,坐著一尊肥肥白白、胖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男子頭戴狼皮氈帽,身穿名貴貂皮大襖,身後兩側各站著一名身材剽壯的夥計,一個是蠟黃臉,一個是黑綠臉。仨人湊成了三種挺難看的顏色!
只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酒樓夥計點頭哈腰地讓進來另一路客人,也進了這雅間。
這一路為首的男子,高大寬闊的身板,上穿一件青黑色緞面襖子,露出下身的淺灰色長衫。貂皮圓帽遮住墨黑的劍眉,只露出一雙明朗潤澤的眼睛,在濃重深凹的眼眶中隱隱蘊含沉穩和張力。
身後也跟著倆夥計。一個黑黢黢、硬邦邦、光頭圓腦的傢伙,裹著一身兒的黑皮。另一個身量窄小瘦長,貂皮小帽直接遮住大半個臉,只露出淺色的兩片小唇和瘦尖尖的一粒下巴。
肥白胖子咧開一口鑲得參差不齊、有金有銀、還透著個把漏風黑洞的牙齒,嘿嘿笑道:“鎮三關,咱兄弟可是好久不見吶!別來無恙?”
劍眉男子在圓桌上坐定,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陸大掌櫃,好說好說!”
白胖子伸伸手道:“老弟,喝茶啊~~~”
鎮三關道:“您慢用。”
白胖子故皺眉頭,皮笑肉不笑:“哎呦呦~~~,還怕俺給你下毒?俺哪能啊~~~”
鎮三關也笑了:“您當然不能。俺就不喝茶,只喝燒刀子。”
白胖子從懷裡拿出個菸袋鍋子,在小銅鍋裡填滿了菸絲,拿洋火點著了,放在一嘴五顏六色的牙口之間嚼著,砸吧了幾口,抬眼說道:“老弟啊,哥哥俺今兒個下帖子請你來,是跟你商量商量。這肅北、敦煌、阿克塞三個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離咱兩家綹子都不遠,是哈?你看看,咱這票份子,咋個分成兒,互相劃出個道道來,也省得將來扯出來啥糾紛!”
鎮三關砸吧了一下嘴,樂了:“陸大掌櫃是想說這事兒。俺也想問問您,俺們野馬南山口上那幾個鎮甸,最近不是都靠了您了?您這道道都自己給自家劃好了,還來問俺?”
“哎呦,別這麼說,俺那是看見沒主兒、沒靠人的店子,才給他們立立規矩,整飭整飭!老弟你要是說那是你的地盤,哥哥俺還就不去了!”
“呵呵呵呵~~~,算不算俺的地盤,陸大掌櫃您拿張地圖,伸手量量!就那巴掌大點兒的地方,您再立規矩,就快要立到俺野馬山頭上了,把俺綹子也劃您地盤上得嘞!”
白胖子滿滿地吸了一口煙鍋子,身子微微晃動,一身兒的貂皮在日光下透出華貴雍容的光澤,裹在那洗澡桶一般的身材上,愈發顯得這人就是撴在凳子上的一隻碩大的鑲著金邊兒的桶!
三層的下巴上,那一嘟嚕一嘟嚕的白切肉,說話的時候就跟著全身亂顫:“俺說老弟呀,要不然咱這麼著,這肅北城啊以後你守著,什麼沉梁峪的老子以後也懶得去……不過有一條,你以後,別進玉門!”
鎮三關鼻子裡哼出一聲,臉一偏,回過頭來倏然盯住白胖子說道:“真有你的!你把祁連山的脖子給卡住了,想掐著噎著俺?俺這日子要是過不舒坦,大家、以後、都、甭、舒、坦!”
兩人互相不錯眼兒地死盯著對方,四目交火,互不相讓。白胖腫脹的小紅眼睛對上了濃烈深刻的金棕色眸子,咻咻地噴著烈焰。
半晌,白胖子忽然笑了,擺擺手:“咳,咳~~~,咱兄弟講話,別傷了和氣。鎮三關,老子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