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愣了幾秒種,抬起頭來驚道:“你說了?”
“嗯。”
“你怎麼說的?”
“俺就說,俺想跟你成親。”
“你竟然這樣跟四爺講?你,唉……那四爺怎麼說?”
“四爺能說啥?呵呵,是老子要娶你過門兒,關旁人屁事!”
息棧低頭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不想讓你為難。其實我不在意名分,你對我好,我知曉的。以後,你總還是要……總還是要娶妻生子,你今日若與我拜堂成親,你娶一個男子做你的,你的……‘長房’、‘原配’,這將來如何與新婦及岳家長輩解釋?莫要到那時再糾結難受,再……鸞亭這一世自然是追隨於你左右,富貴貧賤,甘苦榮辱,絕無二心,此事你不必煩擾。”
息棧自小入宮,熟讀詩書禮樂,深諳傳統道德禮法,心內自知自己這樣的身份,大掌櫃若已有妻室,悄沒聲息地收他做個“外寵”,倒也無妨,甚至是前朝達官貴族之間常見之事。可是,你現在尚未婚配,就要娶我,將來怎麼辦?莫要到往後再糾結難受,再把我休了……
雖是長久以來篤定的一席真心話,講到那一句“你總還是要娶妻生子”,一顆心竟似被剝皮搗肉一般地痛楚。
萬般地心有不甘。
沙場硝煙,記憶之中那萬箭穿心之痛也不過如此,血色山光都已是過眼的淡漠浮雲,此時的愛慾糾結,卻是清晰深刻到讓人肝腸寸斷。
大掌櫃閉著眼嘆了口氣,揮揮手:“傻羊羔子,甭瞎琢磨了,老子說啥你就聽著就是,整天搞那麼多唧唧歪歪的廢話。”
“那樣辦終究不妥……”
“這妥不妥的難不成還是你說了算?!這地方是老子當家還是你當家?!”男人驀然瞪圓雙目,惱火地盯著少年,擺出一副“當家的”教訓“屋裡的”威風來。
“我的意思是……”
“哼,老子就當你今天是答應了,你不答應就給俺收拾鋪蓋走人!”
“……”
“答應了?羊羔兒?”
“唔……嗯……”
男人口裡哼著騷曲子,得意地將少年扯進懷中,拎過一條大腿,手掌在腿彎和小臀上往復揉捏,直揉到小鳳鳥的身子化成了一攤春水,灩灩潺潺,再說不出一句辯駁的廢話來。
息棧緊緊抱住大掌櫃的身子,只想將自己化成一掊鮮活的血肉,填入到這男人的胸膛之內。
柔腸百轉,相擁如蜜,今世得此厚情郎,不悔來生化蜉蟻!
注:
① “託天梁”,又被尊為“搬舵先生”:綹子裡位列四梁之首的軍師,相當於參謀長。
53、石城賀壽拜叔公
第五十三回。石城賀壽拜叔公
沉霞滿峪,落日熔金。
月上飛簷,柳醉花陰。
石包城。
張家大院。
大門口張燈結綵,主人家在白日裡大宴親朋和四方鄉里。原來今兒這日子是張家大當家張大稗子五十大壽,鄉里有頭有臉的人物皆到場賀壽,既有鄉長、富紳,亦有縣城的治安團長、聯防里長,一時間門庭絡繹,人聲喧嚷,貂裘紫馬,火樹歡枝。
夕陽漸行漸遠,霞光或明或昧。張大當家親自送客至宅院大門口,逐一拱手回禮,見歸家的賓客慢慢消失於視野之內,這才轉頭吩咐手下的家丁:關大門,關二道門,家眷各自入後宅臥房迴避,不可胡亂走動,四角炮臺機槍手各就各位,警戒四方。
堅厚的青磚條石院牆之上,四面聳立巍峨堅固的炮樓。張家大院在黑道行話裡邊兒,就叫做“響窯”,“硬窯”,也就是這類持有軍火器械,蓄養眾多家丁,四圍院落深重,防備守衛森嚴的武裝大戶。
院落西北角的煙囪上,斜插了一杆耀眼的紅旗,晚風之中凜凜飄動。
這紅旗就是插給土匪響馬看的,作為一種威懾和叫板,警告四下臨近的匪幫,此地有人,有炮,有槍,來犯必然還擊。
而對於土匪綹子來說,這種大戶“紅窯”可是嘴邊的一塊肥肉,一旦砸響了,錢財軍火,傢什女眷,油水很多;可是話說回來,厲害的“紅窯”裡不乏威震江湖的武林高手和神槍手,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一旦砸窯失敗,綹子的損失很大,因此小撮的土匪也不敢輕舉妄動,怕一旦貪大失手,要被江湖同行們恥笑。
夜色漸濃,月昧星稀。
葉影婆娑,梟聲唳唳。
東南角小樹林中傳出一聲淺淺淡淡的唿哨,只是悠長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