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殘影,折雁翩躚。
青山碧水,血色滔天。
利矛之下花容泯滅,火光之中鳳影昇天,往事歷歷在目,悔之已是晚矣……
馬軍長若是強行圍剿野馬山,那豈不是連同小鸞亭也要身遭橫禍?無論如何,也要先讓他離了那土匪窩,與自己一處,另行計較。。。。。。
馬俊芳強忍傷患之痛,就墨提筆,碎花箋上細細緻致地謄寫了一闋詩。
一闋自己常憶心間,他也一定銘刻在心的詩。
亭兒……
小亭寶……
知曉一定是你,淡青色的綢布,蓮藕色的絲帶,就連那一匹赤紅色的驌驦馬,都打扮得像你的人兒一樣風流精緻。
小駿馬那一頭豔紅鬃毛,用玉色絲帶編織打結,梳理成一條一條的小辮子!
果然是你,一定是你,只有你這小亭兒,才會這般婉轉可人,風情萬種……
你我同年同月同日橫死於一處,荒郊野外,哀鴻掠雁,山巒疊嶂,水色澶寰。下了黃泉路,不想竟然同時走錯了橋徑,邁錯了門檻,淪落關外,飄零亂世。
你若當真還在這一世,還會回來麼,回來麼,回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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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深處,密寨之中。
那不明身份的被抓之人此時雙手仍被反綁於身後,拎進了大廳。
大掌櫃仰靠在蒙了花斑雲豹皮的椅子中,“咕嘟咕嘟”喝光了兩碗羊肉湯,驅了驅寒氣,又嘬了幾口燒酒,這才抬眼看向堂下蜷縮的俘虜,開口問道:“咋個,叫啥蔓兒,哪一路的,到底想好了沒?”
那人哭喪著臉說道:“俺,俺……俺就以前當過幾年治安團的,每月才給兩塊大洋,沒油水,養不起老孃,後來就不跟他們幹了……”
大掌櫃面無表情,唇邊冷笑:“呵呵,老子知道你說的不是實話,既然這樣,俺也懶得跟你掰扯。四爺,說說看,按照咱綹規,抓來的細作,不招供不投降的,怎個處置?”
綹子裡的“四梁八柱”按照資歷排號,順溜兒地都端坐在堂上。大掌櫃左手邊兒是豐四爺,右手邊兒是慕紅雪。小息棧年紀資歷最淺,自然是坐到離掌櫃的最遠的地方,腳邊兒不遠處就趴著那個被俘的細作。
那豐老四這會兒又得到了露臉的機會,小鬍子微翹,慢條斯理說道:“抓來的細作,不招供不投降,按照綹規,要受這‘劈叉’之刑。”
大約是生怕那俘虜聽不明白,達不到威嚇的效果,書生又緊接著解釋道:“所謂‘劈叉’麼,就是將你方才在場院裡見到的那一株青杆細桐樹,揻成個弓型,將你的兩條腿分別綁於那樹身的兩頭,然後猛一鬆開,你的身子,便會立時被劈成兩半。從襠那裡,到肚子腸子,胸膛,脖頸,腦瓢,裂成兩個瓣子,樹身上掛一半,樹梢上掛著另一半!”
息棧一聽,好麼,果然不愧是四爺,順嘴就來,出口成章啊!
大掌櫃和豐老四純粹就是一唱一和,倆演雙簧的,連嚴刑逼供的氣力都省了,直接玩兒最狠的一招心理攻勢。這回不來“刷洗”了,又改“劈叉”了!
票房的兩名彪形大漢這時撲了上來,拎起堂下跪著的那倒黴蛋,就要往場院裡拖拽。
那人臉色頓時僵硬煞白,如同刷上了一層石灰膩子,眼角瞥見了院子裡不遠處那一株纖細的青杆桐樹,嚇得渾身抽搐,嘶厲嚎叫:“大當家的饒命啊~~~!小人冤枉啊~~~!大當家的不要啊啊啊啊啊~~~!”
居中而坐的鎮三關這時兩隻金眸迸射銳利寒光,一字一頓:“老子最後再問你一遍,啥、蔓兒,哪兒、來、的?你現下不說,進了鬼門關說給閻王聽去!”
男人一貫的套路,天生的氣場攝人。
息棧知曉,堂下那位一定會招供,自己當時都扛不住大掌櫃的凌厲氣勢,更別說眼前這個慫蛋了!
果然,堂下之人的身子被拖出門坷垃之時,聲嘶力竭地喊道:“大當家的俺說實話,俺說實話啊啊啊!!!!!小人名叫馬二奎,是馬師長派我來的,馬師長啊啊啊!!!”
“呵呵,原來是馬大師長,派你來俺綹子做啥?”
“讓俺來把這小紅馬給送回來啊!!!”
眾人一聽都忍不住樂出了聲。兩軍對壘,馬丟給你們了,上好的一匹良駒你們自己不留著,竟然還給俺們送回來,有這麼和睦友好的剿匪正規軍沒有?
一旁的黑狍子早就忍不住了,插嘴吼道:“狗孃養的快說實話!那姓馬的派你來幹嘛?是要刺查探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