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棧實在不習慣與不是他主人的男子如此這般靠近,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子,費了半天勁卻沒有挪出半寸的距離。
皮襖皮褲摩擦著後腰和臀部的肌膚,渾身異樣,下身無法忍耐的某種悸動和飽脹令他幾乎失措。
沒辦法忍了,息棧用力將自己的兩隻手從對方的手裡抽了出來,抓住了馬鬃。
回過頭問鎮三關:“你怎的在這裡?”
大掌櫃的渾身散發熱氣,額頭和鬢角流淌著汗水。
雲層間灑落下一層淡淡的金紗,眼前這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孔,如同古樸銅器之上鍍了一層波光瀲灩的水膜,冷硬的質感共天地柔光混為一色。
一雙眼睛閃耀著小火焰,唇邊浮起一絲笑意:“送你下了山,順路進城辦些貨物。”
“怎麼這樣巧?”
“可不!你小子他孃的動靜兒也忒大了,連縣城治安團的人都讓你給驚著了?全城的人都出來了,俺們幾個在城西頭都聽見了!呵呵呵呵呵~~~~”
鎮三關的笑聲爽朗而張揚,胸腔子陣陣的顫動摩挲著息棧的後肩,一陣酥麻。
兩人的臉離得如此之近,掌櫃的開口一說話,嘴唇似乎要貼上少年的耳垂,熱氣在那一張小臉上吹出一片燙傷一般的紅暈。
一股子羊肉羶味兒!!!
這人一日三餐都是羊肉,還不洗牙!
息棧忍不住扭過頭,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厭惡那噁心味道,卻又惱怒自己竟然會對著這種味道還忍不住臉燙。
穿過一片小樹林,踏過幾道黃土小山峁,進了一座鎮甸。一夥人飢腸轆轆,在路邊揀了一家小店打尖兒。
鎮三關坐定,高呼店小二:“來四碗黃面,要大腕的!兩盤驢肉,切細乎點兒!再來一罈子燒刀白!”
息棧剛要開口,鎮三關笑道:“放心,不是雜碎湯。”眯細的眼中含著一絲戲謔。
息棧的目光很快就被那站在灶旁抻面的師傅吸引住了。
大師傅的身子籠在裊裊炊煙白氣之中,手中揮舞著一大塊約莫好幾斤重的黃色麵糰兒,雙手來回拉拽,一個回合又一個回合,麵條在他手中被越拉越細,忽而雙臂張開抖動抻拉,忽而雙手交疊,將一把麵條在空中扭成個巨大麻花兒的形狀。過不一會兒,那一坨麵糰竟然就抻成了細如粉絲的黃色麵條,這才慢慢下到沸騰的湯鍋之中。
息棧看得入神,等到那一大碗晶瑩剔透的淡黃色麵條端上桌來,頓感香氣四溢,口水難忍。
沒有羊湯,這面滷是用肉臊子、香菇丁和水豆腐丁調製的香濃滑膩的哨子。
鎮三關呼嚕呼嚕一大口就幾乎吃掉半碗麵,吼道:“嗯!好!這家店做得一向最地道!……小劍客,嚐嚐這驢肉,這可是好東西,補血補氣!”
驢肉口感細韌,有些像牛肉,味道的確鮮美。
息棧不知不覺吃掉大半盤子驢肉,上一頓的餓可算填補了回來。一碗麵下肚還覺得不過癮,舔一舔嘴唇,意猶未盡,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瞄向身邊的男子。
鎮三關樂了,回頭招呼:“再來四碗!……小劍客,你這人不大,還挺能吃的!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廢乾糧!”
息棧細眉輕挑,哼了一聲,說道:“那是前些日子吃不到這般美味的食物。你那寨子裡整天擺著那一鍋羊雜碎,滿院子盡是雜碎味道,著實倒人胃口!”
說完忍不住自己的嘴巴先綻開了花兒,“咯咯”的低笑聲與某個男人高亢爽快的大笑混作一團。
飯畢,鎮三關將那倆夥計支到屋外給馬添料,抿了一杯燒酒,看了看少年,慢條斯理兒、一字一頓地說道:“小劍客,還走麼?”
少年笑意頓失,面色一窘,低下頭躊躇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走?太不近人情了,人家剛搭救了自己。
不走?這才剛出來一天都不到,再厚著臉皮滴溜溜地迴轉?
鎮三關盯著息棧那一張皺皺巴巴的苦瓜小臉,唇邊露出一絲笑容:“你別為難,俺不想逼你。老子確實是想讓你入夥,但要你真心入夥!強按著頭拉去配種的牲口,配不出好駒子來!”
息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皺眉看著這人。你這人為何講話就這般粗俗?你讓我還怎的答應你,你就把我比成個配種的牲口麼?!我……
心中忽然一顫。
配種……
牲口……
沒來由地想起,殿下……
自從知道殿下歿了,這才不過半月……
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