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棧情急之中,架過男人的臂膀,將大掌櫃拽開幾步到僻靜處,低聲道:“你聽我說,那馬師長無非就是脖子上被我戳了兩個洞,想要把吃得虧找回來,你且不必擔心,我自會與他周旋。聽軍師說這大煙鬼師團就是一群軟蛋,戰鬥力比騎兵師差得遠,你帶人從反方向突圍應該可以走得脫!”
鎮三關雙眼之中含著戾氣,恨恨地說:“老子絕不會扔下你一個人擋著。”
“這都什麼時候了,不可意氣用事!”
息棧心想,我知你一定不放心我,可現下這個狀況,若沒有人拖住敵軍,一旦騎兵攆了上來,男人這腿腳不便,怎麼能跟對方面對面硬拼?大掌櫃若是在往日裡,全須全尾的,別說對付一個馬俊芳,以一當十都不成問題,可現在傷得這麼厲害,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再次陷入重圍!
四周炮火紛飛,山上山下兩撥人再次以火力相持,各自都傷亡不斷。熊熊火光映在男人一雙金棕色眼眶中,瞳仁裡盡是烈火和硝煙薰燎出的一片血色。
息棧湊上前來,伸手摸了摸男人血紅的眉眼,攬住腰桿,輕聲道:“你別怕,我一定回來與你匯合。”
鎮三關怔怔地望著息棧,腦中耳畔莫名迴盪的,卻是豐老四那一日與自己的交談。
少年早夭。。。。。。
流蕩天涯。。。。。。
橫死沙場。。。。。。
馬革裹屍。。。。。。
一字字,一句句,挖心搗肉,撕扯神經。
心口如被炮火擊中,骨肉崩塌,幾欲嘔血,眼前一片電閃雷鳴。
鎮三關一把抓住息棧的胳膊,死死鉗住,牙縫裡吐出帶血的一句話:“老子說了要好好護著你,今兒個老子就是躺在這兒了,也絕不會丟下你!”
息棧目光決絕,盯著男人的眼睛:“你敢躺!!!你若是躺在這裡,就是逼死我!”
“羊羔兒,你。。。。。。” 男人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你知道我的,我橫豎都是跟你在一處,無論上天還是入地。。。。。。你若真心憐惜鸞亭命苦,這一世除了你,沒有別的親人,沒個依靠,就好好給我活著!”
鳳目之畔波光瀲灩,眉宇之中自帶深情,少年緊咬小唇,兩手指尖沒入男人鬢間的黑髮,指腹掃過頭顱的鏗鏘輪廓:“記著你自己答應的事。。。。。。我等著你來娶我,你好好活著。”
半山腰的壕溝裡豎起一杆歪歪扭扭的“白旗”,是白布條子纏在樹枝上做的。
“別打啦!別打啦!我們交人,我們交人!!!”
無數條槍管子瞄準之下,一枚白色身影順著半山腰的藤條,緩緩墜下,身形在灌木藤蔓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與此同時,綹子的大部隊護著大掌櫃,迅速隱沒于山林小道,向南麓攀去。
少年隱蔽於樹叢中,高聲喝道:“是哪個方才說要見見小爺?你們馬師長現在何處?讓他出來說話!”
息棧心想,只要再見到那馬大山藥蛋,就不懼再劫持他一回!
山下軍官舉著大喇叭吼道:“小劍客速速棄劍投降!只要你不反抗,我們不會傷你!”
少年心內冷笑,這馬俊芳若不是心懷惱恨想要報復,便是仍然打著歪主意覬覦自己,兩軍交鋒陣前,仍舊意圖不軌惦記著那種事,這廝果真是個淫棍!
回頭隱隱瞥見大掌櫃他們已然跑出老遠,心下已定,縱身一躍,飛上林梢。
剛才美美地泡了個熱水澡,這會兒手裡又沒有提山藥蛋,身子頓時利索了很多。
小鳳兒腳尖點踏著盤根錯節的灌木枝椏,飛速攀越穿行,從半山一路殺奔山腳而去。
山下的大頭兵列開陣勢,遙遙看見小劍客的身影,風聲鶴唳,鳳卷寒砂,悄然殺到眼前,紛紛驚惶地舉起了槍。才放了幾顆冷槍,就有軍官狂吼:“別開槍!不能開槍!師長大人不讓開槍!要抓活的,抓活的!!!”
抓活的?奶奶個巴子,這小鳥在天上來回來去飛,怎麼抓活的?
大頭兵們一陣抓瞎,恰在這時,少年瞅準了空當,一劍劃出一道缺口。
人頭滾落之際,輕盈的鳳身落上那一匹無人的空馬,掉轉馬頭,朝著大掌櫃他們逃亡的相反方向,縱馬絕塵而去。
63、行路難妖鬼纏身
第六十三回。行路難妖鬼纏身
話說咱豐半仙兒就是個半仙兒,算得那一卦並沒有臭掉。
馬家軍的騎兵師用野戰炮將野馬山轟了個七零八落,上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