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後的青衣魅影也已被四名侍衛合圍了攔在小徑之外。
小徑距亭子約莫五十米,兩旁都齊腰的綠色灌木,灌木後面便是一根根低矮的桂花樹,幾乎將整個亭子的都掩映在別人的視線之外。
她皺著眉,不知道拓跋越做此安排究竟所為何意?在這候府裡,難道他還能對她動粗不成?
就她瞭解,他絕對不敢,而且也不能!
他一派深沉之色,九雅卻兀自坐了下來,淡淡道:“姐夫不是要看診麼?怎的又不動了?”
拓跋越冷笑了一聲,他驀然轉身,目光如臘月的冰稜一般直刺九雅面門。
此時他一身錦袍金冠,深藍色九蟒金龍騰雲袍壓著黑色日照錦暗紋闊邊,衣袖拂動間錦繡暗藏的光澤深沉如海水,他冷俊的容顏也如海水,顯得深切幽邃。
“姐夫?傅九?”他再次冷笑一聲,“和傅譽一起耍著我,是不是很好玩?”
九雅略帶無奈,“相公開始也不知道我是傅九,我們更沒有要耍著你姐夫玩的意思,如若不是姐夫一定要我現身,我一個婦道人家極為不方便,這才用了傅九的身份。箇中情由頗多,望姐夫見諒。”
“不要叫我姐夫,聽著叫我極其噁心!”拓跋越死盯著她,深邃的眼眸裡同時泛起厭惡和嫌惡,“你以為你這樣胡弄過我,讓你們如此看過笑話,我會輕易放過你?”
九雅站了起來,也冷聲道:“那你想怎麼樣?”
拓跋越諱莫如深的緊抿嘴角,半晌,才慢慢道:“像你這樣屬於別人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的女子我看著就生厭,我只望真正的傅九站在我面前,神秘而清豔,讓人一見傾心。而不是你這種自認有點容色的女子,我看著,就有一種想殺了你的衝動。”
聽著他的話,九雅只覺背脊發涼,這人是個什麼邏輯?明知傅九是自己所扮,他卻要殺了自己,然後又讓真正的傅九站在他面前?分明是邏輯混亂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他說要殺了她的下一瞬,他的目光又驀然變柔,身體突然逼近,伸手將她額前的一綹劉海拂起,定定盯著她的眼睛,像痴了一般,囈語道:“沒錯,這是傅九的額,傅九的眼睛,不過不是傅九的眉,他的眉飛揚一些,更精神一些。”
他再將目光慢慢下移,盯著她的鼻樑,她的臉頰,她尖俏的下巴,直至她豐潤的唇,喉嚨裡情不自禁吞嚥了一下,眸光更如鵝絨般輕緩,“想不到傅九的鼻子是這樣,臉形也是這般清秀,這下巴,這唇兒……竟出乎我每晚念想的更為好看……”
九雅實在受不了他的目光和言語,惱怒地一把拂開他的手,揚眉怒道:“請你尊重一點,我現在是你弟媳,不是傅九!”
拓跋越手中一空,像久盼月光的深淵再次陷入黑暗,他的神色如在某種時空中轉換一般,扭曲而冷酷。他將五指一收為拳,盯著九雅的目光又如冰渣,“不是傅九?我會把你變成傅九。不要以為我這樣放過你,你等著,出不了幾日,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惡夢的纏繞,這麼多日子來,我所受的苦,你必須都得給我一點一點的還。”
說完,他大袖一拂,已是轉身而去。
不知道為什麼,盯著他的背影,九雅的後背再次掠過一抹寒意,這種寒意,就似之前蕭姨娘曾給她的一次不祥的感覺一般,那一次後,是傅清言死了。那麼這一次呢?
她抹著渾身的雞皮疙瘩,連連告訴自己,有傅譽在,肯定不會出什麼事,一切都會好的。
建安三十八年四月,朝廷正式宣佈,安平候府世子突然過世,朝廷命刑部全力徹查,一定要將這一起惡性截殺大案儘快破案。同時為安撫安平候,又封其為輔國大將軍,由於柔然那邊邊事突然又緊,下令四月底需得帶軍前往接替昭王,將柔然大軍抵禦在塞外。同時,洪武帝曾當廷議起世子接替人選,這亦是不少人想知道的事,但是安平候在腿疾愈後更為沉靜,只說世子人選暫時可稍擱置,待他從柔然凱旋而歸時來議不遲。
而世子之位未定,安平候當年與睿王所訂下的婚約一事便亦被擱置。睿王遠在順昌,得知此事後,自是來信,以及委婉的語氣將這樁婚約退除。不過暗裡也有言,若是傅譽在一年之內能重得世子之位,只要郡主未嫁,婚約亦可再續。
安平候則不置可否,未與回覆。
就在這一時間,倉部郎中宋庭達因犯詐婚罪被京兆府閤府抓監下牢,後又由吏部重審細查,認為證據不足,入牢十日之後又被重新釋放。但是過不兩日,經吏部又重啟兩年前軍糧被調一案,此案又重新牽涉到了才出獄的宋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