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破舊的木扉被人從外面往裡推開,發出吱呀一聲乾脆的“慘叫”從門框上脫離下來摔在地上,濺起一團霧濛濛的灰塵,證明這個地方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光線昏暗的門前走廊,腐壞的地板在鞋底的重壓下咯吱作響。
一前一後地走進廢棄的空屋,烏爾斯的樣子雖然就跟只是進了一家普通旅店似的稀鬆平常,但跟在他身後的希婭卻是急得一副想要哭出來的表情,小心仔細地留意著周圍任何可疑的角落,同時自打半分鐘前便開始在心裡對年輕人的行為持續抱怨了起來。
畢竟在她的眼中,或者任何一個稍有常識的正常人看來,這樣簡單粗暴地從正門闖進一座鬧鬼凶宅的行為該說是勇敢還是莽撞?
要知道曾今來過這裡的自由冒險者和僱傭兵都相繼失蹤,如此令人生懼的驚悚傳聞為什麼無法引起他的警惕?
加茲泰斯在上,正義的神啊……他到底從哪來的自信呀?
還有——明明知道他好像又在亂來,可我為什麼偏偏想不出辦法制止住他?
而且還傻乎乎地跟著他一起進來了?
他…我…這……
啊啊啊啊啊……
“希婭,你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沒什麼!笨蛋烏爾斯!”
“啊?”
“呃,不是,那個——”從腦子裡一團黑線的混亂狀態回過神過來,少女慌張地捂住嘴,聲音彷彿漏氣似的癟下去,“別,別擔心,烏爾斯,我很好……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一點……就這樣。”
話落,她眼神靦腆地瞥向一邊。
烏爾斯轉過頭看著少女,以為她有點緊張過度,隨後便還是像進屋前一樣出聲安慰她兩句,接著繼續走在前面和她一起進入到小屋的客廳,首當其衝的看到客廳正對房門方向的那面牆壁中央懸掛著一幅鑲嵌邊框的彩色油畫,醒目的位置就好像有人特意考究過一般,好讓來訪的客人在進屋的第一眼就發現它的存在。
詛咒的傳聞明確提及,十五年前的那位精靈女遊俠收下那份所謂報恩者的油畫謝禮後,第二天便從她的小屋裡離奇消失。
鑲有一圈金屬方框的油畫以鳥瞰的視角,採用偏暗的色調十分直觀地描繪出一座由無數灰色高牆構成的複雜迷宮。
烏爾斯和希婭邁步來到掛畫的牆壁前方。
身為崇光教會的正式牧師,聖職者的本能告訴少女這個地方非常危險,但她一時半會兒並沒有在附近發現怪物的蹤影,似乎所有詭異的源頭都指向面前的油畫。
強烈的不安,恍然間令她打算向烏爾斯開口提議離開這裡,趁某種未知的恐怖發生之前。
然而就在此時,陰冷的氣息突兀地從兩人背後冒出。
警惕的神經霎時猛然繃直。
希婭咬著牙冷吸一口氣,連忙和烏爾斯同時往後轉過身子,條件反射地提起纏在左腕上的聖徽手鍊準備施展神術。
烏爾斯的反應比希婭鎮定一些。不過當然,轉身的瞬間,他也動作熟練地從背後解下名為詛咒之刃的黑色巨劍提在手中,左手的拇指扣住每天一次充能限制的衝擊之戒,然後發現此刻出現在他和少女眼前的東西是一團灰濛濛的幽靈。
那隻幽靈形態的不死生物從外表看來曾是一個長髮尖兒的精靈女性。
她的出現不出意料地引起了希婭的防範,但她沒有立即展現出一隻亡靈怪物針對生者應有的憎恨和攻擊性,反倒在看見狼耳少女手中那枚太陽與天平圖案的牧師聖徽後嚇得馬上尖叫著求饒喊道:“別!請別對我使用神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女幽靈面色驚恐抬起手臂偏過側臉,沒有雙腳的半透明軀體懸浮在離地不到半米的空中,躲閃著往後飄退常人兩步左右的距離。
對方的樣子似乎有點奇怪。
希婭眨了眨眼睛,表面上一下子也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保持著隨時可以祈禱咒詞施展神術的抬手動作出聲質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我是梅瑞拉·晨露……的亡魂。生前還是一名遊俠的時候,我曾是這座屋子的主人。”女幽靈發現希婭沒有立馬攻擊自己,隨後像是鬆了一口氣,將剛才抬起的手臂從身前放下來對年輕人和少女說道,“你們…尊敬的朋友,請問你們是冒險者嗎?或者受僱來此進行調查工作的自由傭兵?”
梅瑞拉·晨露是十五年前那名精靈女遊俠的姓名,準確而言也算是在傳聞中與廢棄空屋扯上關係的第一名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