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大人。”
雙眼望見斯坎貝德的身影終於從教堂的門口出現並過來,麥卡隆主祭趁西魯德爾特轉過頭去的間隙悄悄眨眨眼睛鬆了口氣,頓時感覺好像有一塊壓在自己肩上的重擔總算是暫且卸了下來,隨後禮儀性地出聲表示歡迎的態度,眼神裡同時帶著兩束訴苦似的目光隔著雙方之間的半空往其眼裡傾投過去,彷彿抱怨說老朋友啊,你可算來了!
加茲泰斯在上,向正義之神發誓,你要是再磨蹭個幾分鐘功夫,我可就真快應付不了這位身份尊貴的紅衣主祭大人了,他簡直——
“麥卡隆主祭,辛苦您在我過來之前負責接待這位尊敬的樞機主祭大人了。”斯坎貝德的目光越過夾在他和老主祭之間的西魯德爾特,眼珠子當然立刻就讀懂了麥卡隆這般無聲的抱怨,隨即面露微笑,話聲裡暗示他接下來把事情交給自己來處理即可,然後走到西魯德爾特的面前停在一個適宜的距離將右手按在胸前叩額行禮,“晚上好,西魯德爾特主祭,願加茲泰斯的正義與您長伴。”
“……晚上好,斯坎貝德總管,北地伯爵領的臨時攝政者。”西魯德爾特稍稍怔住一下,像是不得不花費一兩秒的時間來適應斯坎貝德的個頭,傲慢的鼻尖這下子恰巧帶著視線微微仰起一點,好死不死地夠到剛好與其對視的目光高度。
他的身體不像駝背的麥卡隆主祭一樣瘦小,總體而言屬於正常的霍爾姆人體型,所以平常的時候可碰不到哪位像熊一樣高大的傢伙需要自己刻意抬頭仰視。
斯坎貝德的大塊頭身材,無形間,但或許不能說是無意間對他造成了些許生物本能上的壓迫感。
北地伯爵領的老宮廷總管舉止得體,行完打招呼性質的叩額禮後面帶和藹的微笑抬起頭來看著他道:“西魯德爾特主祭大人請不必拘謹,北地的氣溫比帝國寒冷許多,但這座教堂室內的幾盞燭火大概能為您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身為教會的樞機主祭,您從帝都的聖米勒大教堂遠道而來,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北地對吧?”
西魯德爾特恍然反應過來,皺了皺眉,臉上的神態馬上恢復一如既往的傲氣,抖一抖紅衣下的袍袖伸出手指,從衣袍的內包裡一併取出兩封蓋上不同蠟封的信遞給斯坎貝德。
老實說,當身高處於比較明顯的劣勢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氣勢好像真的無論怎樣都會輸對方一些。
斯坎貝德保持臉上的微笑用雙手接過信以示自己的尊重,接著以北地臨時攝政者的身份確認兩枚蠟封上的不同章紋,一枚代表小皇帝陛下利奧波特四世的霍恩菲斯皇室,一枚代表勞倫特大主祭所駐的聖米勒大教堂,隨後依次拆開信封取出裝在裡面的紙張拿在手上靜聲瀏覽。
眼神的瀏覽花了半分鐘左右的時間。
斯坎貝德快速看完兩封信上的內容,嘴角的微笑像是凍結似的凝固半秒,緊接著馬上恢復表面上的正常,將手上的信件摺疊好裝回信封裡還給西魯德爾特,爾後雙手相合地垂下去放到身前詢問:“這樣真的好嗎,尊敬的樞機主祭大人?”
西魯德爾特抬手收回兩份信,雙瞳深處沒有半點憐憫之意地表示:“這是陛下的旨意和大主祭的調令。”
“或者說是攝政公大人的意圖?”斯坎貝德笑著猜道。
西魯德爾特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僵住,表情和眼神都不由自主愣住一剎,好像一瞬間不敢相信北地伯爵的宮廷總管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面直接講出這樣的話語。
這種話……加茲泰斯在上,你們北地貴族講話都這麼不拐彎的嗎?!
還是說你們腦子裡的敏感神經都被你們頭上那個不正經的聖武士領主給帶偏了?
他當即有點意外,呆滯地眨了下眼,臉上的表情立馬轉變出此刻應有的憤怒厲聲呵斥:“斯坎貝德總管,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質疑陛下的權威?!”
“不不不,樞機主祭大人,在下豈敢對陛下的旨意做出絲毫抗拒或不從。”斯坎貝德擺擺手,臉上那副彷彿能永遠溫和下去的笑容似乎對此沒有絲毫的慌亂,嘴上緊接著話鋒一轉,“只是……嗯,如果在下沒有記錯,崇光教會的主祭大人們,以前應該是被稱作‘主教’的吧?再遠一點的話,關於‘教宗’這個稱呼……噢,不,沒什麼,呵呵。”
說完,他還是像一位彬彬有禮的老紳士一樣,保持雙手相合放在身前的自然站姿,面帶笑意,目光平靜地看著西魯德爾特臉上忽然間肉眼可見的神情變化,安靜等候對方的反應。
斯坎貝德話鋒一轉後的言語猛的一下,突然像是一根無形的細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