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喝掉一大碗水,又用越冰瑩遞來的手帕擦擦嘴,他這才抬頭看了越冰瑩一眼。
越冰瑩卻一言不發,端起銅盆去外面了。
她走回靈堂,將銅盆在一角放好。
謝輕塵已跪在地上燒紙了。
越冰瑩默默地在他身邊跪下,也給夫人燒了兩張紙,一邊輕聲問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晚飯來,可好?”
謝輕塵側目瞥她一眼,略一沉吟道:“好,多謝!”
他回答得乾脆利落,神情也無一絲異常,居然既不問她什麼,也不故意冷落她,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場面。
越冰瑩呆了一下,便起身回莊裡給他取飯了。
謝輕塵慢條斯理吃完飯,和越冰瑩一起把東西收起來,這才問了一聲:“今日二十幾了?”
“二十六。”越冰瑩低著頭道。
“我昨日和今日一直睡著?”他又問。
“對啊!”越冰瑩點點頭,兀自低眉垂睫。
“究竟怎麼回事?”
“你被人下了毒。”越冰瑩緩緩地道,將這兩日的事情講給他聽。
謝輕塵靜靜聽著,眼神漸漸明朗:他終於明白,那晚在紫微魔教發生了什麼事。如今想來,對方必是趁他半昏迷的時候,用迷香將他徹底迷倒,然後把毒藥給他灌了下去。難怪他醒來之後,只覺得不對,卻完全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轉向越冰瑩道:“原來如此。多謝姑娘相救,這幾日我冤枉姑娘了,當真對不起。嗯,時候不早了,姑娘回去吧。”
“我今晚不回去了。”越冰瑩卻道。
謝輕塵多看了她一眼,終於冷淡而客氣地道:“已經過了戌時,姑娘子時不是還要去找沈少俠的麼?”
越冰瑩低著頭道:“我以後不去了。”
謝輕塵微微一怔,頓了一下,隨即道:“那也不必留在這裡。”
這傢伙還真夠狠心,居然不問她為何不去沈鹿那裡,而且也不說一句勸和的話,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罷了,反正他時日無多,不是已經想好,不管他如何冷落都不離開他的麼,又何必計較那麼多?
越冰瑩索性也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跪坐在地上,慢慢燒紙。
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越冰瑩雖然一向遲鈍,卻也立即猜到來者是沈鹿無疑。
她突然明白過來,聰明如謝輕塵,如何能猜不到沈鹿必會來尋她回去。
看謝輕塵時,他卻一臉淡漠,什麼表情也沒有。
沈鹿的性子她已經領教,總不能叫他在此大鬧靈堂,那樣勢必惹怒謝輕塵,反而不好。
越冰瑩站起身,迎了出去。
“越姑娘!”沈鹿看到她出來,又是驚喜又是忐忑。
“沈少俠,我們借一步說話,請隨我來。”越冰瑩對他微一頷首,率先邁開了步子。
沈鹿不知她有何意圖,心裡七上八下,連忙跟了過去。
越冰瑩走了很遠,確信周圍沒有什麼人,方才停了下來。
“越姑娘,我是來給你道歉的。”沈鹿小心翼翼地搶先開口,“我知道自己錯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沈鹿。”越冰瑩抬起眼睛,突然直呼其名。
沈鹿愕然,竟然就頓住了口,不知她要說什麼。
“我想,你並不瞭解我的為人。”越冰瑩緩緩地道,“其實我一直很敬重你也很感激你。即使昨晚那件事,我也只是害怕與吃驚更多些。可是我想,有些話還是早早說清楚為好。
“你且莫著急,聽我把話說完好麼?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也很感激你對我好,更感激你為我驅寒。可是,我說你不必再為我驅寒,並非為了昨夜之事而生氣。
“實不相瞞,謝輕塵此番中的是‘同生共死’,唯有下毒者以血飼他,方能存活下去。人家願意用血飼他多久,實在是未知之數。而且,以他的性子,定然未必願意如此受人要挾活下去。他今日醒來,問清前因後果之後,半點異樣也沒有。你不知道,其實他這個樣子,我很是害怕。他這個人,越是面上平靜,心裡就越是有所計議,可是我又太笨,從來都猜不到他到底會做些什麼。反正,只怕他時日無多了。
“沈鹿,我不肯再那樣生分地稱你為‘少俠’,是想把你當一個真正的朋友,跟你說說我的真心話,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若不在,我也萬難獨活下去,陰寒之苦驅與不驅,都沒有什麼不同了。如今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