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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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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笑道:“向大哥和曲大哥出身同門,怎麼不知曲大哥的性子?曲大哥若是懶得出手,便是刀架在他頸子上他也決計不出手。這一路逃了幾千裡,他反而倒覺不出累了。”說著拉曲洋也席地而坐,拍開酒罈泥封,將各人面前的碗都斟滿了。

登時酒香馥郁,飄搖滿室。

封秦原是愛酒之人,當年草原月下正值愜意時候,時常校場上對月而酌,關外白酒酒勁凜然,酣醉初醒,便已是白日方中——關外酒正如關外之人,壇中氣息濃重酷烈,帶著些許掩不去粗糙雜味,卻不似如今綠竹巷苒苒碧風裡細瓷的闊盞凝潤若玉,盞中酒痕一抹,彷彿浸飽了竹枝顏色的清冽綿密。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這一剎,竟是有些怔愣了。

只記得關山月、瀚海冰、北風雁、紫臺朔漠的朝朝馬策與刀環。

肩上忽被人重重地拍了幾拍,封秦猝不及防,向前一傾,幾乎便潑了碗裡的酒。卻聽向問天笑道:“老封,你是會釀酒的,你說說這酒怎樣?”

封秦搖頭道:“我說不上這酒叫做什麼。”見向問天“切”了一聲,神情大為失望,又笑道:“不過在關外,這酒卻有個名稱,叫做‘南朝碧’——這酒單以氣味而論,怕是過了六十年,香氣清而微寒,如行春郊,採之以百草,釀之以甘露,我在關外時,卻不曾遇到這樣的好酒。”單手持盞一笑,道:“請。”輕輕啜飲一口,放下了酒盞。

向問天面色頓和,道:“綠竹這小子也就是家裡的幾壇酒拿得出手,不然這麼窮鄉僻壤的所在,我也懶得找他敘舊。”

這壇酒原是綠竹師父年輕時所釀,果然已六十年有餘。那綠竹於釀酒一道極有心得,聽他說得不錯,更不理會向問天,笑道:“好一個‘南朝碧’,單此一句,便出了意境。這壇百草美酒敬與閣下,也算不枉。”封秦笑道:“在下正是病中,不敢多飲。”

向問天插口笑道:“綠竹和老曲都是自小跟我一塊兒混大的,老封你不用跟他們客氣。——當年黃鐘綠竹,琴簫皆能。可惜自從綠竹跟他師父一般迷上了酒,樂理一道,可就趕不上黃鐘了。”瞟了曲洋一眼,道:“自然更趕不上他姓曲的,姓曲的彈琴彈出了魔障,我瞧他早晚得栽在曲譜裡。”他似與曲洋頗不對盤,有意無意,言語中總要嗆他一嗆。

曲洋一哼,自顧自斟酒不答。封秦聞言,卻不由一怔。

他來這異世不過數月,識得之人更是有限,但向問天口中那個“黃鐘”,他卻似乎見過——那日魔教右使任我行為奪《葵花寶典》帶人私自上少林挑釁,便是一個叫做“黃鐘”的文秀少年攬琴而奏,以琴音帶動眾人內力共鳴,傷了風清揚與少林合寺僧眾。

——莫非向問天等人也都是魔教中人麼?

封秦心記極佳,雖對魔教之事幾乎一無所知,一念及此,便不自覺憶起那日嵩山腳下小鎮中張乘雲等人的話來:“……如今上官教主雖然震怒,但以你在教中的聲望地位,再加上向左使一派的幫襯求情,應不會多加責罰……”而初來綠竹巷時那少年綠竹只喚了一聲“向左……”便即改口,想來也絕非無意。

他一顆心自來風光霽月,初來乍到,更無正邪之分,見向問天等人雖在魔教,彼此親厚坦蕩,倒比華山蔡子峰嶽肅幾十年的師兄弟一朝反目可喜得多,一笑間便也傾心結納,只是不知怎麼,又不由想起風清揚來。

四人玩笑著相互打趣,幾罈美酒下肚,不多時便酒酣耳熱。向問天不拘小節慣了,十幾碗酒下肚臉色酡紅,曲膝斜倚在封秦背後抱著空酒罈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向曲洋笑道:“你就是脾氣好,五嶽劍派的王八蛋們要是敢咬著老向不放,我統統送他們滾回姥姥家去!嘿嘿,這次五嶽結盟,那姓劉的小子眼下也到了河南界啦,我倒瞧瞧你再怎麼當你的縮頭烏龜!”一語未畢,先打了個呵欠。

曲洋道:“我不是你,不必到嵩山湊這個熱鬧。”

向問天“哈”的一笑,搖頭沉默,不知怎麼,眉間卻隱約藏了一刃憂慮之色。

他與封秦到得洛陽之時天色已然將暮,此刻光移影落,窗外月光冥迷,竹舍中早掌了燈。小儀睡在封秦懷中,雪白的臉蛋兒被微黃的燈火映得溫暖而細膩,泛著微微的熒光。封秦這副身子帶病,不敢多沾酒,當下將小儀橫抱在手起身離席,借了綠竹一間空屋歇息。

棲身竹榻,凝視軒外月掛梢頭,卻是靈臺清明,渾然不覺睡意。

封秦望著窗外覆蓋交通的縱橫竹影良久,忽然起身,自枕邊披了長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