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
“海上之戰近在眼前,一旦追上東諸的海船,又是一場血戰,你們能一直忍下去?——也許你們能,但是我不能。”沽月汐望向遠處,“我不能看著你們繼續隱忍著,而我什麼都不做。殺母之仇我不能不報,東諸大軍我不能不殲,憐秀把我錯當作東諸的救世主,但是我不是,我只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只為洩恨,我只知殺戮。”
“夫人……您不是……”小雨哀聲道。
沽月汐淡淡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你們是東諸人,回東諸去吧……去找憐秀,我對她有愧。”
兩人怔怔看著沽月汐,誰也沒有說話。
半晌,蔚小海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單膝跪下,猶如起誓一般說道:“小海記住夫人的話了,小海會把夫人的話親字親句帶給憐秀姐!”
沽月汐愣住了。
蔚小雨也猛地跪下,容易掉眼淚的少女已經淚流滿面,“小雨也記住了,我與小海定會回來向夫人覆命!”
沽月汐心頭一陣痛,“你們……這不是命令……當是我的請求,我不要你們和我一同揹負這仇恨!你們明白嗎?!”
兩人卻全當沒有聽見,默然站起,低身又行大禮,“夫人保重,找到憐秀姐後,小海小雨定會回來覆命!”
“…………”沽月汐睜著眼看著他們,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蔚小海與蔚小雨先後下了甲板,瀟沭潛已在兩船間架了船橋,他們頭也不回的走了,頭也不回,像是跟母親賭氣的孩子,頭也不回的,似乎很堅強的離開了。
沽月汐怔怔看著那船遠去,心裡的痛逐漸轉為舒緩。——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不要跟著我一起恨,不要跟著我一起錯……他們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而我,已經快到盡頭。
“娘……”
一聲輕喚震得她心神恍然,轉過身來,歆兒無神的站在她面前。
沽月汐彎了半腰身將歆兒扶住,見他面帶紅潮,神志不清。一探額頭,竟是燙得嚇人!
“歆兒?”
“夫人!”杉兒跑上甲板,她一眼看見歆兒,急忙跑過來,“總算找到了!我剛給他煎好了藥,他就不見了……”
“怎麼回事……”
“是惹了風寒,白天裡雖是暖和,可這晚上的海風涼得很,夫人不用擔心,我已經煎好了藥,等歆兒喝了再睡一覺,便沒事了。”杉兒一面安撫說著,一面去抱歆兒,可歆兒的兩隻小手,卻緊緊揪著沽月汐的衣衫不放。
沽月汐無奈的笑了笑,輕輕將他抱起,“罷了,我同你一起下去吧。”
杉兒微微一笑,“那自然是好。”
歆兒的頭枕在沽月汐肩上,他感覺到臉上有涼涼的髮絲輕滑,心裡頭莫名的安適,便沉沉睡了去。
夜幕漸落,大海潮汐。
瀟沭辰夜不能寐,便走上甲板。沒想到,此夜不眠之人,不止他一人。藉著船上隨波搖晃的燈火,瀟沭辰看清那人是瀟沭延,他手裡似乎在鼓搗著什麼,並且十分專注,以致於沒有覺察到瀟沭辰的到來。
“延。”瀟沭辰喚道。
瀟沭延一驚!手中的信鴿掙脫飛起!——撲騰著翅膀,瞬間消失在夜幕之中。
瀟沭辰也是一驚,他走過去,“你剛才在幹什麼?——那是什麼?信鴿嗎?”
瀟沭延顯得慌張,他微微低下頭去,眼神遊移,不知如何答他。
瀟沭辰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瀟沭延,再一次問道:“你剛才在做什麼?你在給誰傳信?”
這一次,瀟沭辰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些,瀟沭延惟恐他再問,被人聽見,只得勉強的回答他——“我傳信……回西婪……”
“是嗎?”瀟沭辰仍是狐疑的看著他,“給皇后娘娘嗎?既然如此,何必躲躲藏藏,叫誰看見都會生疑的。”
瀟沭延卻是搖了搖頭,“不……不是皇后娘娘。”
“不是?”瀟沭辰愕然。
瀟沭延抬起頭,說道:“是給陛下。”
“…………”瀟沭辰看著瀟沭延,久久沒有說話。“那麼……她就是陛下,……一直在找的人?”
瀟沭延神色黯然,他搖頭,“……我不知道。”
“那……那個孩子……”
瀟沭延仍是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
瀟沭辰便不問了。
瀟沭延一臉痛苦,幾乎要哭出來一般,口中只是念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