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咬著嘴唇,她連搖頭的權利頭沒有,原本她就是城門都尉的奴隸,沒有人權,頂多是個會說話會行走的工具罷了。主人莫說要賣她,就算殺了她,也不是一件什麼新奇的事。果然,昨晚在昏迷前,依稀聽到的話,不是做夢,女主人真的說過。可是這個不是她的錯,是小主人自己沒有站好罷了,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如今,又有誰相信她說的話呢,又有誰會在意一個奴隸的話呢。如果說真的有,那麼就只有黎昕,只有他一個人,肯對她笑,如太陽一般溫暖。
中年男子從他肥大的衣服裡,掏出了一個布袋子,然後把肥滿多肉的手伸進去,抓出一把刀幣,灑在桌子上一枚枚的數數。一兒而後,他數完五十枚青銅刀幣,說道:“老弟,你可算好了,少了一個蹦也別打算在我這裡再得到。”
一個商人的本質,便是掙錢,不管嘴裡說的如何的好聽,只要談到錢,必須是數目分明。
城門都尉並沒有馬上接過去,而是放在桌子上,當著中年男子的面,一枚一枚地數著青銅刀幣,倒入自己的口袋裡,才說道:“對數了,你可以牽她走了。”那樣隨意的語氣,就像是一頭畜生般廉價。
直到這一刻,璇璣才真的意識到,她真的被賣了。在她幼小的心裡,這裡雖然過得痛苦,可是卻是她有記憶以來的地方,要是離開了這裡,她要怎麼辦,要去哪裡?
“她的烙印在哪裡?”中年男子接過城門都尉寫下的賣身契,忽然間問道。
城門都尉聽了,想了一下,一個奴隸的烙印,他怎麼會在意。
“在左肩上,是我烙下的,可是很好看呢。”坐在一邊的女主人笑著說道,就像是在說這一件很榮耀的事。
可是璇璣在一邊聽了,臉色蒼白起來,背後上的烙印彷彿在隱隱灼燒著,痛的她一抽一抽的。雖然她從來就沒有在意過這個烙印是怎麼來的,可是今日在這裡一聽,知道了由來,心裡一緊,便覺得有一股恨意湧了出來。
“扯下來看看。”中年男子挑了一下稀拉的眉毛,他是個生意人,肯定要知道手上的貨物質量如何。
璇璣後退了一步,輕微的搖著頭,面對坐在眼前的人,他們都是衣著光鮮計程車人、庶人,這樣把自己的烙印放在他人面前,是一件比死還屈辱的事。
“過來!”城門都尉忽然間大聲喝道,這個小奴隸,最近是頑根越來越深,早賣早了事。
璇璣到底還是忌諱這個已經不是她主人的男子,怯生生的走過去,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把衣服褪下一點,露出肩膀上已經開始有點模糊的烙印。她身上穿的,都不算是一件衣服,就算是擦桌子的抹布,都比她的好。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便說道:“已經模糊了,很小的時候烙下的?”
女主人聽了,又笑了起來,她笑的聲音又粗又啞,要是在半夜聽了,感覺會很滲人。
“這小奴隸還是嬰孩時,夫君在野外撿的。像這種短命種,要不是我家夫君發了善心撿了回來,她早死在野外,還能在這裡蹬鼻子上眼。”
璇璣站在那裡,把頭埋得低低的,這是她第一次,得知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被丟棄在野外的嬰孩,不知爹孃,沒有姓氏,沒根沒底。
“罷了,如今她已經是我的奴隸了,也用不著你來說,走吧。”中年男子站起來,用力的收腹一下,邁著步子往外走去。
璇璣站在那裡,她不知道真的就聽這個陌生男人的話,還是留在這裡。
“聾了還是瘸了,還不跟上!”中年男子見她沒有跟過來,在外頭喝了一聲,這樣子不伶俐,說不定是筆賠錢的生意。
璇璣被嚇了一下,也不顧上什麼撒腿就往外跑去。身後,是女主人尖酸刻薄的聲音:“好歹養了這麼多年,也不會磕頭說些什麼,還真是白眼狼。”
她隨著中年男子,走出了院子,在大街上穿穿繞繞,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雖然她一直在符郡長大,可是哪有那麼多自由的時間在外頭亂逛。
終於在一處破舊的院子裡停了下來,中年男子掏出鑰匙開啟門,對在身後的璇璣說道:“進去,你要是敢逃走,害老子丟五十個刀幣,我一定把你找出來,然後把你的皮皮一層層剝了。”
他在說話時,眼睛瞪得如牛眼那樣大,配著滿臉鬍子,璇璣除了點頭,什麼都不敢說。她快步走進去,便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就像是好多好多天沒洗過,沾滿了汗水的衣服發酵了幾個月的味道。
“全部出來!”中年男子吼了一聲,在破落的矮房子裡,稀稀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