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華笑起來,打斷他說:“那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沒待謝津生開口,老婦人忙搶過話題,唉聲嘆氣地說:“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得勝街的蔡家囉,真正的蔡家大院早沒了,聽老輩人說,原來的蔡家大院氣派的很,朱漆的大門,門口兩尊鎮宅神獸,門廊下有四根石柱,柱頭上都雕著麒麟、飛龍,大院裡面有三組院子,有百十來間房屋,庭院、走廊、天井都是用花崗石石板鋪的,廳堂是方塊磚地,那氣派,那排場,方圓幾百裡地也找不出第二家。”
“這些房子現在還在嗎?”
老人搖搖頭,長嘆一聲,說:“可惜這麼大的家業,都被蔡家的後人給敗光了,蔡家的子孫是一代不如一代呀,他們把家底吃完了,就打房子的主意,想從老房子裡掏點值錢的東西出來,房子被他們拆了修,修了拆,折騰了好幾回,最後把門窗都拆下來賣了,現在哪還有房子。”
“您老對蔡家的歷史很瞭解啊,冒昧地問一下,您是蔡家的什麼人?”謝津生饒有興致地問。
老人說:“我跟蔡家是老街坊,小的時候,常聽老人講老蔡家的事,現在年輕一點的,誰還知道蔡家,只有像我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才知道。”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三章 初始瑞華(3)
謝津生想看看瑞華的反應,她似乎並沒有聽他們對話,而是頗享受地與孩子玩樂,她眯著眼,用唇在孩子的小胸脯上輕輕地來回摩挲,孩子咯咯咯地笑個不停,他心裡的某個地方好象被溫柔地撞擊了一下。
老人自言自語道:“富不過三代喲。”
“蔡家現在在得勝街上還有沒有什麼房產?”
“早沒了,就剩這一間偏屋了,這裡原來是蔡家馬倌住的地方,主人住的房子早沒了,連傭人住的房子都賣掉了。”
瑞華笑著說:“劉奶奶,我們蔡家這檔子事都被您老念成經了。”
劉奶奶笑著說:“有人唸叨是好事呀,我倒想,沒人唸啊。”
瑞華打趣道:“讓記者給您老的房子多拍幾張照片,在報上登出來,沒準您還能相個老伴呢。”
劉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你又笑我,我可再不會做那種傻事。”兩人又咯咯地笑作一團,劉奶奶見謝津生舉著相機,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瑞華笑著轉向謝津生說:“你說的那個蔡家早就是歷史了,現在的蔡家跟其他的人家沒有什麼兩樣,哪有什麼歷史遺存,就剩下了這間破房子,你都看到了。”
劉奶奶感嘆道:“蔡家足足富了有五六代人,也不容易啦,你家昌勝該是十幾代了吧?”
瑞華搖頭:“不清楚,現在蔡家連修家譜的人都沒了,昌勝不管,昌明更不管,好像蔡家的事跟他們不相干,我想管,昌勝嫌我多管閒事,不讓管拉倒,我還懶得操那份心呢。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你說做這件事多有意義呀,讓後人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經輝煌過,蔡家曾經也給長明帶來過榮耀,這畢竟是一段光榮的歷史呀,您說是不是?現在倒好,在昌勝這裡斷了,家譜都不知扔哪裡了,以後連小俊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幹嘛的。”
劉奶奶不屑地說:“昌勝哪有這麼些想法,不是我當你的面說他,他自己就那點出息,家譜上寫什麼呀?”
瑞華默然地點頭。
經瑞華的允許,謝津生從天井處拍了一些老房子的外觀照片:一棟單層的木板房,陳舊的已辨不清顏色的木質板牆,既沒有雕花的門窗,也沒有鏤空的欄杆,頂上有一扇四開的格子窗,窗戶用報紙糊住,窗欞腐朽已岌岌可危,昔日的華麗與榮耀已在歲月的更迭中褪去,而今鉛華已盡,輝煌不再,如遲暮之人,垂垂老已。
謝津生問:“我可以進屋拍幾張嗎?”
瑞華笑笑,說:“如果你想拍就進去拍吧,不過別失望哦。”
“謝謝。”
“跟我來吧。”瑞華把孩子交給老人,起身進屋,謝津生跟在她的身後,跨過門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如同一隻腳掉進了洞穴,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瑞華忙扶住他,“當心點。”
他抓住了她的手,心裡猛地一陣顫抖,她的手好細膩,軟綿綿的*,彷彿沒有筋骨一般,他感覺自己手 心裡握的不是手而是棉花,他真希望一直這麼握住,不撒手。
瑞華似乎感覺到了他手的力度,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的臉“騰”地一下燃燒起來,幸好黑暗做了掩護。
她說:“老屋都這樣,外面青天白日,裡面像個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