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什麼啊?“楊大人?”
“哎,這世上,就是有人能不費吹灰之力,攫取他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功名利祿。”楊選毫不隱藏話裡的刺兒,一面說,手上一面忙碌著,提筆開始批註檔案了。
我心底暗笑:原來他把我當作定國公家的人,以為我是因此才能娶到長公主?
這話說得也對,也不對,事實上我的確是秦家的血脈,可如今除了我和江近海,還真地是誰也不知道這層親緣哩。這位楊兄未免太敏感,不但捕風捉影,還硬是有點憤世嫉俗了吧。
我清清嗓子,道:
“楊大人,你誤會了。在下與秦氏一族並無干係,不僅如此……或許你從未見過在下的樣貌,可這名字,你應該有印象。”
賣的這個關子讓楊選好奇:“什麼名兒?”
“長州秦斯,翰林院秦編修。”我微笑著指指自己。
顯然,我的案子是他經手過的最聲勢浩大的一樁前後好幾名大官找他談心,皇帝與監國跟他爭鋒相對,最後以老太后打出悲情牌收場。
最關鍵的是,這麼艱難地一場,他居然檢舉得手,把我給除官了。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御史,竟然贏得了勝利!
楊選絕不可能想到,這還不滿一年呢,我就又爬上來,還娶到了公主,如今正“厚顏無恥”地立在他面前炫耀。冤家路窄啊。
“秦斯?”
乍聽見這熟悉的名字,楊選手中的毛筆啪嗒一聲便滑落在地!
他瞪大眼睛盯著我,好像我馬上就要揚袖一揮,叫出大隊皇衛軍,把他給拖出去杖斃掉一般。
“楊大人?”
我把官牒放在他桌上,和和氣氣地說:“從今往後,便是同僚了,還望楊大人既往不咎,相處之時,心裡莫要有芥蒂。”
然而就是那個動作,已經把楊選驚得跳了起來。
他就像我剛看見他名字時候一樣,唰,退後,貼到書架上。
方才那譏諷嘲弄的辛辣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滴冷汗從他鼻尖冒出。
我心情大好。
第二百一十二節 惡人當道啊
“駙馬似乎心情不壞,為何呢?”
帛陽倚在床頭,嗅了嗅侍女端給他的湯藥,皺眉,隨手將碗擱在床邊。
我自然知道他為什麼不碰,先別提那些藥的功效——安胎什麼的一聽就很,單就說他喉嚨口那片軟骨,沒取出來之前也是不能吃喝的。
她沒精打采地呆在駙馬府,哪裡也不能去。
周圍整天跟著四五個侍女,一名老嫗,外加劉內侍隨時記錄言行舉止,這壓力,比我在外面混日大多了。
被秦太后那麼一飆,我倆遵紀守法地分開了好幾天,今晚帛陽還是忍不住召我進內院見面。
見面也沒什麼自由,內侍和嬤嬤就在薄薄的屏風之外守著,帛陽又無法再耍橫把他們趕出去,鬱悶得很。
說是夫妻倆,卻連相處的時間都給人掐得死緊,更別提獨處了。
“這內院悶得慌,駙馬在外遇見什麼可樂的事,不妨講來聽聽?”帛陽輕輕柔柔地說著。
要是嗓音再像上回那樣高,劉內侍那兒便又會記上一筆。
“也沒什麼,”我說,“就是得到諭令,在京都衙門領了個差事,恰好那同僚是舊識,不由得多聊了幾句……”
“哦,那真是好事。”
帛陽與我十分“端正規範”地閒聊片刻,突然提起另一事:“哎,數日不見,府裡添了樣玩物,也沒給駙馬看看。”
他示意侍女提來一個藤條編制的花籃,小心地擱在我面前。
內中紅綢裹著不知什麼東西。
仔細觀察,能見著綢緞微微起伏,好似裡面待著的是樣活物。
我抬眼看看帛陽。他執扇眯起雙目,輕笑:“揭開觀視吧,害不了駙馬性命的。”
老嬤嬤在屏風外,提醒道:“容老身插言,長公主這話說得不妥。”
帛陽不悅地咳了聲。揚聲答道:“是、是,下回改過。==劉內侍啊,這點小事。就莫記了吧?”
屏風那頭傳來不冷不熱的聲音:“小的自有分寸。長公主不必掛懷。”
天氣已經轉涼,帛陽心裡不爽,連搖了數下扇。扇墜撞在床沿,喀喀作響。
紅綢內的東西動了動,呼地鑽出來,瞪著扇墜看。
我原本伸手想去揭掉綢了,被它這突然現身嚇了跳,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