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皇帝身邊無大事,休養幾日後,玄燁的氣色也好了起來,草原開闊空氣新鮮,不由自主地會讓人放開心胸,看得出來皇帝正在努力調節心情,見這架勢,隨扈的人也鬆了弦。
可安生不過兩天,大營裡就不太平,這陣子每到夜裡,總傳說有人影在營帳中亂竄,不是大阿哥那兒受了驚擾,就是太子門前不安生,可每次下手捉人,總不見半個影子,像是知道有人盯著,反而不出來了。
但稍稍放鬆警惕,就又有人影驚擾得各處不安寧,胤祥等人必然是誓死保護皇阿瑪的周全,連著熬了好幾晚,熬得血眼通紅。
終於連十三阿哥也撐不住了,那一晚累得倒頭就睡,一覺睡得死沉,卻不知偏偏在這一夜出了事,當他從夢裡被人推搡著醒來時,手底下的人慌張地稟告:“十三阿哥,了不得了,皇上抓了太子爺,說太子爺在大帳外頭鬼鬼祟祟,企圖對皇上不利。”
胤祥一個激靈從榻上翻身起來,他衝出營帳時,外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層層的侍衛身穿鎧甲保護著御帳,他一步步往裡走,就覺得殺氣沉重。
866廢太子(還有更新
忽然有身影從邊上閃出,擋住了胤祥的去路,待看清了,正是大阿哥胤禔,他攔著十三阿哥道:“你要進去做什麼,皇阿瑪並未召見。”
胤祥一陣惱火,不知怎麼,就覺得老大不是好東西,平日他從不頂撞這些兄長,今晚卻不成了,大聲嚷嚷著,彷彿要說給裡頭的父親聽,道:“我擔心皇阿瑪的安危,非要進去看一眼才能放心,大阿哥你攔在這裡算什麼,難不成你心裡有鬼,不讓我們見?”
大阿哥眼睛瞪得銅鈴似的,揚手要扇他,可十三人高馬大二十郎當的男子漢,怎會輕易叫年近四十的哥哥制服,捉了大阿哥的胳膊反手一拗,就把人撂在地上,邊上的侍衛看得傻了眼,想上來勸阻,可兩邊都是皇子,他們勸哪一邊好。
此時梁總管的大徒弟,此番跟著伺候皇帝的公公從裡頭出來,厲聲道:“萬歲爺問,哪幾個在外頭吵?”
大阿哥一把撩開十三的手道:“快稟告皇阿瑪,十三阿哥要造反了。”
胤祥急了罵道:“胡說八道。”衝上來要揪大阿哥的衣領,大阿哥也豁出去了,用全力翻身把十三撲倒摁在土裡,他湊近了輕聲說,“小畜生你發得哪門子瘋,裡頭那個家裡的人,殺了我老婆,殺了你老孃,你發得什麼瘋?你又為哪個畜生打抱不平?”
提到生母的枉死,暴躁的胤祥突然安靜,揪著大阿哥衣領的手也鬆開了,怔怔地望著背光時大阿哥漆黑的臉,也看不清他什麼神情,卻是這幾句話裡的真情,震懾了他,大阿哥不再是一副霸道蠻橫,而是坐到地上悶聲叨咕著:“他死一百次,你大嫂子也回不來我身邊。”
兄弟倆撒手不再扭打了,可那公公卻已又去稟告了皇帝,這會子急匆匆出來說:“萬歲爺有旨,把十三阿哥帶走看管起來,此處關防全權交付給大阿哥。”
眾人都一愣,胤祥更是呆了,幾個侍衛不得不上前把他架起來,一直到被帶著走,他都沒緩過神,回到自己的營帳後悶聲好半天,才突然聽見十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但門前的侍衛說:“十四阿哥您息怒,是萬歲爺的旨意,誰也不能探視十三阿哥。”
胤禵在外頭嚷嚷了幾聲,似乎怕自己也被老爺子關起來,很快就沒事兒了,可胤祥卻突然回過神,十四剛才去哪兒了,要說他這股無名火來得急躁,裡頭摻雜了各種各樣的情緒,可十四是比自己還急躁的傢伙,這麼重要的時刻,他去哪兒了?
御帳這邊,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大阿哥親手執刀繞著一圈一圈地巡視,帳子裡除了皇帝和太子,另外還有隻聽皇命吩咐的帝王親兵。畢竟太子年富力強,這種時刻把他獨自留下和皇帝在一起,難保他不一時衝動,萬一弒君篡位,天下就亂了。
太子癱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好久了,他穿著一襲夜行衣,身上搜出來短刀,還有亂七八糟鬼畫符的東西,他是扒拉在皇帝御帳外頭,拿刀子劃拉了一個口子往裡看的時候,被當場捉現行的。不是大阿哥抓他,也不是十四阿哥抓他,就是被巡邏的侍衛當場拿下,那時候還沒人認出他是太子,幸好他束手就擒沒有反抗,不然興許早就斃命在亂刀之下。
所有人都傻眼了,好容易抓了個“刺客”,好容易這幾天鬼影出沒的事兒有了結果,逮到的竟然是當朝太子。
當時皇帝已經睡了,穿著寢衣披著大氅,看到癱在地上的太子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上前揚手抽了他一巴掌,更想要去拔侍衛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