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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吧?她本就是該死之人,不是麼?”

流蘇心下蒼涼,似哀求,似喟嘆,低低叫了一聲:“表哥。”

謝清平握著刀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卻仍是堅定的貼緊流蘇的脈搏,冷笑道:“不要叫我表哥,你不配——不對,是我不敢當這稱呼。宣夫人,還是叫你蘇夫人?無論哪個姓氏,你倒真是找到大樹傍身,怪不得你如此有恃無恐的出賣自家人,這識局勢明大理的智慧,我是永遠也比不上,你說,我怎麼敢當表哥這個稱呼?你說啊!”

伍拾

流蘇慘淡閉眼,這樣的羞辱聽進耳中,如遭雷殛,對面那人的擔憂和焦慮看來分外真切,他是擔心自己的罷?

她輕輕笑出聲來,身後悄無聲息的襲來一陣烈風,接著感覺到那冰涼的刀刃離開了脖子,失去了方向和準頭,削斷了幾縷流蘇頰邊隨風揚起的髮絲。

蘇柒然身輕如鶴,出其不意的從謝清平身後襲上,四兩撥千斤的巧妙的撥開謝清平的刀,看似隨意的一掌,卻逼得謝清平連連後退幾步,才堪堪停住。流蘇只覺得風中他暗紅色的衣袂翻飛,只瞬息間,那充斥著彼岸花芳香的懷抱,猶如待倦鳥歸來的巢,熨帖而妥當。

她蜷在他懷裡,閉上眼安心的想:就跟他走罷。天地之大,連她自己也容不下自己,只有他那處懷抱,撐起她頭頂的一方天空。

流蘇感覺到蘇柒然幾個起落,然後微一使力,自己被輕輕推開,朝另一個方向跌去。她驀地睜開眼,心裡慌亂無比,連他也不要她了麼?入眼是那張噙著晦澀不明的笑容的絕世容顏,淡淡在她耳邊說道:“跟他走罷。即使痛入骨髓,也跟他走。我連替代品都沒有資格,所以我放棄你,贏回我自己。”

她從半空中跌落,下落的風吹著髮絲纏繞住雙眸,眼睜睜看蘇柒然離她越來越遠,最後的告別還在風中迴盪:我放棄你,贏回我自己。

跌落的勢頭被輕巧的截住,她像一個易碎的白瓷娃娃,被小心翼翼的擁入另一個懷裡。那懷裡的氣息,同樣熟悉無比。

流蘇沒有看宣墨,而是回頭看蘇柒然,視野裡卻再無那暗紅色的身影,連同離宮的眾人,如同初遇那次一樣,鬼魅般悄無聲息的隱去不見。

宣墨抱著她的手有些顫抖,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聲線有些不穩,壓抑著暗啞道:“這些時日,我很想你,流蘇。為何要逃開我?”

她有些恍然的抬頭看他,他的容顏近在咫尺,是她溫柔撫過的眉眼,她刮過的挺拔鼻樑,她親吻過的薄唇,曾經這樣親密的不分彼此的兩人,如何就走到了這步田地?

流蘇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突地聽到身後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她從未聽過如此的喊聲,如同困獸陷入絕境時的拼盡全力最絕望瘋狂的怒吼,她的全身汗毛都不由的立了起來,回身一看,謝清平披散著發,怒目赤紅,目眥盡裂,提著劍跌跌撞撞朝這邊跑來,劍鋒直指她。

身邊宣墨的氣勢一凜,流蘇深感不妙,正抬首要阻止,宣墨身後的不知哪個將士揚起了弓箭,箭弦如滿月怒張,羽箭破空而射,帶著極大的衝力扎進謝清平胸前的皮肉,深埋進兩寸,箭尾還在微微顫動。

流蘇的“不”字還未出口,語音已經消失在微張的嘴裡。天地很靜,謝清平倒下的姿態像是被放慢了鏡頭,皺眉捂胸的痛苦表情無限細化放大,一寸寸定格,最終匍匐在地上,再也不動。

烈日陽光濃烈粘稠,幻化成滾燙的油,淋在全身,粘稠肥膩。流蘇有些想吐,眼光再也移不開地上那兩具屍體,時間靜止到了永恆。

宣墨沒有出聲,用手遮住流蘇的雙眼,流蘇聽到利劍出鞘的刺耳聲,接著是劃破皮肉鈍重的聲音,然後一切重歸寂靜。她知道那個自作主張放箭的將士死了,她見了過多的死亡,正漸漸失去對生命的尊重和熱愛。

寂靜中宣墨的聲音響起:“厚葬凌將軍和謝軍師。”這話是對底下的將士們說的;“跟我回家。”這話是對她說的。

流蘇的唇角微微揚起,笑容沒有絲毫溫度,猛地拉下宣墨覆在眼前的雙手,掙脫開宣墨懷抱的桎梏,低低問道:“那裡,還是我家嗎?”

宣墨面對流蘇冷然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應該解釋,可是隻是幾句話,他連幾個字都吐不出來,這樣的一個人,強大如斯,狠絕如斯,今日面對自己愛過負過的女人,啞口無言。

流蘇的笑容漸漸擴散,甜美而誘人,她說:“我愛你,所以把自己放的很低,低到塵埃裡去。我一切拋棄,只願站在你身邊,看你躊躇滿志,看你飛揚灑脫,奉上我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