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崢雅又問:“門派?”
徐子青老實說道:“五陵仙門。”
南崢雅唇角微彎,似笑非笑:“倒是個名門弟子。”
徐子青雖覺他態度古怪,卻未發覺有什麼惡意,就想了想,指點那狐女說道:“南崢兄要如何處置?”
狐女才知上頭尚有其他修士,一望便知此人氣息平和,是個不濫殺生的。但她才要換個人來求饒,又在心底生出一種危險之感,好似若是接近,就要發生什麼極為可怖之事一般。她素來相信自個的直覺,感應到此,就不敢造次了。
也因如此,她便不曾看到那青衣少年腰上一段藤蔓先是緩緩昂起,又漸漸垂了下去。
南崢雅漫不經心看了那狐女一眼,說道:“既然對我無用,你便任意處置了罷。我尚有事,不必送了。”
他說罷擺了擺手,就轉身而去。
徐子青與他並不相熟,心裡雖有遺憾,倒也不曾追上與他同行。只是他再低頭看到那滿眼悽哀的狐女,就有些頭疼起來。
在他看來,狐女死不足惜,可狐女若死,幼崽也難存活。
略沉吟,徐子青便決定要讓她自生自滅,而那幼崽非他族類,是生是死,天道之下,也理應有它自個的造化。
想到此處,他也要離開。
不想才走幾步,就覺身後有勁風拂來,徐子青當下一個晃身,已是向後飄了三五丈遠。
原來是那頭青狐探頭過來,張口欲咬。
徐子青目光一冷:“我放你一命,你竟想吞吃我的血肉麼?”
若是如此,他定要親手把她殺死。
青狐強撐疼痛,昂頭說道:“我如今已如風中殘燭,就快死了,哪裡還敢打仙長的主意。不過是一時心急,想要讓仙長留步罷了。”
那一咬也非是要咬傷人,而是要咬住這青衣少年的衣襬,讓他聽她說話。
徐子青神色微緩:“你我不屬同類,無話可說。”
狐女猛一咬牙,再度化作了女子的形象,只是這形貌雖然怯弱柔美,終究形態不穩,越發顯得可憐:“我早年也算作惡多端,心甘情願死在仙長手中,內丹皮毛盡皆奉上,唯獨我放心不下這個孩兒,就求仙長收它做個獸寵,為仙長效勞。”
她一說完,就雙手捧住那一個白團兒,勉力舉了起來。
那白團兒乃是一隻白色幼狐,生得玉雪可愛,乖巧幼嫩。它啾啾低鳴,眼裡一片澄澈,恍然不知世事,天真無暇。
很顯然,它才剛剛出生,從不曾沾染過鮮血。
徐子青見到,心裡便微微一動。
天下的生靈,才出世時總是純潔無比,這幼狐看來資質不錯,若是棄它不顧,它或是就此死去,或是能活下來,卻要變得與平原上的諸多妖獸一般嗜血好殺。
如今分明還可以將它調教,走上正道,他當真要不理會麼?
“我這孩兒乃是天狐之體,來日必堪大用。”見徐子青似有遲疑,狐女泣淚不已,一雙美目中盡是哀婉,“求仙長垂憐!”
她深知若不能打動這少年修士,待她身死,孩兒也定然沒有命了。為此她便有千萬個不甘願,也只好把這孩兒的天資說出。
徐子青一聽,就有一分驚異。
妖狐是妖獸,天狐卻是靈獸,這狐女原型乃是青色妖狐,卻怎麼生下來的孩兒卻是天狐?
如若她所言不假,可不能將天狐留下。
天狐自古便是一種靈物,倘使好生教導,甚至能成就仙道,只做一個獸寵便已是很可惜了,而如若要它同妖獸為伍,之後墮落變作吃人的妖狐,卻是給修士增加了好大一個仇敵。
想到此處,徐子青又有些明白。
那三角莽獸之所以緊追這一對狐狸,雖未必知道什麼,想必也是察覺了這天狐身上血脈濃郁、是為大補罷。
心裡已有決定,徐子青仍有懷疑:“之前南崢兄在此,你為何不將此事說與他聽?”
狐女知他動搖,心裡大喜,連忙說道:“那位仙長將我等視為畜生,對我等並無絲毫悲憫之心,如若孩兒跟他,後果實難預料。而徐仙長乃是仙道大派弟子,性情也很和善,雖是考慮甚多,可若當真收下孩兒,也不會太過苛待……胡楣一片愛女之心,只求仙長能憐憫一二。”
此言極為真誠,將那些小心思也說了個明白。直聽到此處,徐子青才輕嘆一聲:“也罷,天狐難得,總不能讓它淪落。”
說完,終是伸手接過了那白團兒來。
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