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開口,送出的是她所做的決定,亦是對她的一片祝福。
今夜之後,一切都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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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五里外的半月坡,原本寧靜偏遠的村落被一群整裝束甲的兵士盤踞。這群不知從何而來的不速之客,在兩天前陸續分批以布衣之姿混入此地。而當村落的村長髮現異樣之時,對方早已換上了肅然的軍裝,表現出紀律嚴明的軍人之姿。
村長心中恐懼慌亂,村落由於被這群人佔領而被阻斷了對外的道路。半日前,在顫顫巍巍的忐忑心情下,村長見到了被這群人稱之為“大人”的男子。
出人意料的,男子有著斯文俊朗的外表,和氣的笑容很快安撫了這位老人的心。不久之後,村長在懵懂之下,聽從男子的安排,吩咐村民收拾衣物撤離這座村莊。
夕陽西下,踏著落日餘暉,千餘人的隊伍有序的分散成五隊,分批離開村落。一刻之後,村莊中只剩下數十人留守,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統領這支軍隊的男子。
徘徊在村落之中,留守的幾人看似表情清冷,實則每一個都繃緊了情緒。忽然,東邊高空之中乍現一束耀眼火光,那火光一飛沖天,既然在蒼茫的夜空炸出絢爛的花火,映亮了整個京城上空。
男子目光一斂,周圍原本分散的幾人在須臾間已聚攏回他身邊。
“行動,記住第一時間完成自己的任務,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是!”
黑影們幾個起伏間,紛紛沒入夜色。單憑這一身絕高的輕功,便知此些人非比尋常的高超武功。
今晚留守在此的皆是軍中最強之人,亦是當初單風親自提拔上來的那群年輕人。而今次之後,這幾人必將知曉於世人。
抬頭看向留有餘光的高空,男子站定片刻,再回神,已失了身影。
今夜的京城皇宮格外熱鬧,皇帝在宮中替文南王設壽宴,款待宮中大臣。而恰逢前日,北水與殷國的使者接連抵達並遞上拜帖。於是今日,又成了皇帝接見兩國使者的盛宴。如此一舉多得的宴會,自然排場氣勢缺一不可。只因此番宴會不僅是為了慶賀文南王生辰,更是為了彰顯瀾風國威之時。
歌舞昇平中,王公貴族們飲酒敬賀,而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一雙清冷的眼不帶絲毫醉意,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傾,衝著左手下第一個座位上,一身錦衣華服的文南王含笑相敬。
文南王蔣戰,被關天牢數月,昨日尚且出得牢獄。而今坐在這裡,冷硬一如既往,剛毅的臉龐不再帶有往日的無奈與沉思,一雙漆黑的眼深不見底,無波無緒。他的改變是突然,卻也並非突然。眾人只覺得文南王此番出獄,似乎內斂許多,也陰沉許多。面對皇帝的示意,他僅是淡然舉杯,沉默回敬,先一口飲盡杯中斟滿的烈酒。
辛辣的白酒入口,刺得他整個鼻腔發痛。然而再痛,又怎痛得過兄弟倒戈,互謀互鬥。退避忍讓了這些年,蔣戰是真沒想到,最終自己還是被迫得走上這條路。
正如蘇括所言,他可以不在乎皇帝對他的芥蒂與疑心,甚至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後顧。若是皇帝只為求一個踏實,即便要他死,他亦無懼。
然而,他的兄長,瀾風的皇帝,卻叫這位一心心繫王朝大計的文南王心寒心冷了。
瀾風可以沒有文南王,可瀾風卻不能有一位想要顛覆王朝的皇帝。
蔣厲的視線與蔣戰交匯,繼而唇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弧度。蔣戰淡然垂首,沉默以對。若是換做往日,此情此景,豪邁的武將早已舉杯相邀,與他心中的兄長大哥共飲一杯。而如今,物是人非≮墨齋 。。≯,蔣戰只嘆是心魔毀了蔣厲,讓他走不出這個迷局。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蔣厲的才智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也知道,當初的種種傳言皆是假,父皇當年想要傳位之人,本就是眼前皇位上的男子。
即便如今,蔣戰還是折服於他的威嚴與孤傲。這是不同於自己在軍中歷練出的那身威嚴,而是與生俱來,無人可及的本性。
所以,他才從沒有想過去爭去奪。
當初老皇帝駕崩之時留給自己的遺址,其實並非什麼驚天的秘密,而是隻有一句最真切的囑咐與叮嚀。
——我兒,望你輔佐你大哥,創我瀾風盛世。
可如今,父皇的話猶然在耳,他蔣戰卻要在今日違背父親的意願,做下叛逆之事。
“厲皇陛下,聽聞今日乃是文南王的壽辰,我等特在此準備了一份大禮想要獻給皇上與文南王,還請皇上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