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聲音說。“我也正想問你,因何你只跟我報告震天雷毀了拋石車,卻沒有跟我報告。爆炸彈裡藏著胡椒粉?也沒有告訴我,你們夜襲濠州城。結果死了幾百人,被俘一百來人。”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掛齒?”敦律賀說著,目光在人群裡搜了搜,狠狠地瞪梅達一眼。
梅達移開視線。
氣氛低沉,火盆裡火苗撲撲地晃動著。
到底敦律賀是摩那部的頭領,薊奴裡不好太拂他臉面。稍稍緩和神色說:“敦律賀將軍,我與你兄長自幼相識,亦師亦友。當年父汗讓他教我行軍佈陣,他曾跟我說過,戰場無小事,當步步為營,否則一子疏落滿盤皆輸。”他黯然地垂下眼眸,嘆口氣,“斯人已矣,言猶在耳()。每每想起。總叫我心痛不已,悔不該叫他出使周國,令我既失良師,又失摯友。再失兄長。”說到這裡,他以手掩目,無限唏噓。
中帳裡的一干將士見他真情流露,都大為感動,紛紛勸說:“汗王節哀。”
敦律耶的屍體尚未下葬,但薊奴裡承諾班師後要以汗王規格下葬,這回的出征也是要替他復仇。相形之下,親弟弟反而沒有他表現的哀傷和憤怒,這叫人情何以堪?敦律賀尷尬地站著。
好在這時,外頭的侍衛朗聲說:“報告汗王,薊乞達將軍從泗州送來的俘虜已經到了。”
他暗籲口氣。
其他人也鬆了口氣。
薊奴裡抹抹眼睛,沉聲說:“帶進來。”
一會兒外面便傳來推推搡搡的吆喝聲,跟著響起一個老年女子威嚴的聲音:“放肆,我們自己有腳,自己會走,推推搡搡成何體統?”
另一個女子聲音說:“母親勿要生氣,這些夷狄空長一副人模人樣,卻是化外之民,如何識我堂堂天朝的禮儀?”
這話相當的刺耳,中帳大營裡一干人等都皺起了眉。
盧旺冷哼一聲說:“此女何許人也?都淪為階下囚了,尚且不識時務。”
梅達說:“此女是周國的柔真郡主,她女兒便是柴晞的未婚妻。”
中帳裡有些人原不知道泗州送來的俘虜是誰,聽梅達這麼說,都露出驚訝之色,扭頭看著門口方向。片刻,厚厚的羊氈簾挑起,一個三十出頭風韻猶存的女人昂首挺首、目無下塵地走了進來,一個少女扶著一個臉色枯黃的老婦人緊隨其後。老婦人也是昂胸挺首,少女卻是垂首斂眸,看不清楚容貌,儘管如此,她渾身好象散發著一圈柔光,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
三人走進來後,直直地站著,特別是柔真郡主滿臉倨傲。
盧旺大喝一聲說:“大膽,見到我們汗王,還不跪下?”
柔真郡主輕蔑地斜他一眼,說:“我乃大周宗室女兒,向來只跪我朝天子,一個小小的蠻夷頭領,也配受我的禮?”
盧旺跳了起來,拔出刀指著她說:“你這個婆娘,再不跪下,信不信我殺了你?”
柔真郡主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薊奴裡呵呵笑了幾聲說:“盧旺將軍,把刀收起來。早就聽聞你不解風情,果然一點沒錯。馴服一個女人,何需刀劍?過會兒叫人送她到你帳裡,讓她見識一下咱們蠻夷男人的威風,明日她自然會跪了。”
一干北戎將領放聲大笑。
盧旺收了刀,向薊奴裡行禮說:“多謝汗王的賞賜,今晚我定好好馴服她。”
一干北戎將領又哈哈大笑。
柔真郡主又氣又怕,臉色慘白地低罵一聲:“卑劣,無恥。”
薊奴裡懶得理睬她,懶洋洋地說:“來人,把柔真郡主送到盧旺將軍帳裡,把沈姑娘送到我帳裡。”
幾個侍衛應聲進來,氣勢洶洶地走向柔真郡主和沈嫿。母女兩人自幼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渾身發抖。
“荒唐。”沈老夫人低喝一聲,擋在她們面前,回頭看著薊奴裡說,“堂堂北戎君王,如此侮辱婦女老弱,傳揚出去,豈不叫天下人笑話?”
薊奴裡還沒有開口,盧旺嘲笑地說:“老東西,別給自己臉上抹金了。你實在是太老了,又乾又硬,便想我們侮辱你,我們也提不起這個興致。”
周圍又是一片放肆的笑聲。
沈老夫人氣得臉色慘白,嘴唇顫抖,只是反覆地說:“荒唐……荒唐……”
侍衛一把推開沈老夫人,伸手抓沈嫿,她後退一步避開,泣聲說:“祖母,母親,嫿兒不孝,先走一步。”說罷,拔下頭上的金釵往自己喉嚨戳,不想手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