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咬著唇一會兒,象是終於下定決心地開了口,“祖母,有一樁事你不,三叔他曾經派人殺我……”
“?幾時的事情?”老震驚萬分。
“便是祖母生病我在玉虛觀祈福那陣子,有輛馬車謊稱是府裡派來接我的,被我識破後,車伕擄我上車……”阮碧把當日玉虛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幸好顧少爺救了我,否則我早就魂消魄散了。後來,進宮那回,我被堵在宮門外,看到三叔帶著一隊禁軍,身邊那個就是擄我的車伕。”
“這麼一件大事,你沒有提過?”
阮碧低聲說這樁事也沒有人證物證,說出來,也不能拿三叔如何,徒添口舌是非。何況,孫女一直想不明白,三叔為何要殺我?怕誤會了他,可是昨日我在花園裡碰到他,又看到他露出殺氣……”說著,瑟縮著身子。
老心臟一顫,臉頰兩邊鬆弛的肉也跟著顫抖一下,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木香死後紫青色的臉。這麼多年來,這張臉總在她夢裡載浮載沉,叫她不得安寧。過了一會兒,她鎮定下來,說五丫頭,許是你想多了,你三叔戰場裡殺過人的,身上自然帶著殺氣。”
話已點到,阮碧也不再多說了,重重地點頭說祖母說的是。”
頓了頓,又說對了,祖母,我聽丫鬟們說,三叔的院子裡經常有外人出出沒沒,三教九流都有。雖說香木小築獨立成院,到底也在內宅之中,龍蛇混雜,多有不便,也容易滋生事端。況且,如今三叔腿已大好,若有客人來訪,大可到前廳相見,沒有必要再留著側門了。”她前面又說噩夢,又說阮弛曾派人擄她,便是為這段話鋪墊的。
阮弛三番五次地對她使壞,封死側門,不讓他與友人恣意往來,也算是小小的報復。再說,開著側門,晉王出入方便,久了,早晚會有風聲傳出的。封死側門,晉王來訪只能從大門進入,在前廳相見,不可能再入內院,自然也不可能見她,從此算是斷絕見面機會了。
感情的事,要斷就斷的乾乾淨淨,藕斷絲連,容易牢扯不清,這是阮碧一慣的看法。
她前面這番話,已經成功地讓老心生懼意,點點頭說五丫頭說的沒,那側門原本就是應急之用,如今他腿已好,是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當即叫來管家,吩咐他帶著鎖匠去三老爺的院子裡,把側門門鎖焊死了。
聽丫鬟們說,阮弛發了很大的火。
接下去幾日,風平浪靜。
二老爺的事情一如阮碧所料,欽差到揚州,先把領頭的學子抓了起來,取締秀才資格。又好言好語地勸說其他學子:官家燭照天下,明見萬里,愛才如命,定會給天下學子一個交待。一手硬,一手軟,把一干只識紙上談兵的學子驚著了,怕取消秀才資格不能參加春闈,紛紛作鳥獸狀。
老聽說後,連念幾聲“阿彌陀佛”,看阮碧的眼光又慈愛幾分,把一干姑娘妒忌的心裡如同蟲咬火炙,下人們也紛紛巴結五姑娘。
是日晌午,阮碧和四姑娘在繡房退了下人說著悄悄話。
秀芝忽然尋來,站在窗外說姑娘,方才大院子裡來人說,紫英真人派人送信,說她病了,請姑娘過玉虛觀一趟。”
阮碧詫異地問得的病?可嚴重不?”
“不清楚,大概是不輕,否則也不會特意叫姑娘。”
阮碧微作沉吟,紫英真人若是有事相商,大可驅車來阮府。派人送信,看來真是病了。只是她原本跟四姑娘商量好,過幾日一起看紫英真人,順道去紅葉庵看看,如今事出緊急,紅葉庵是去不了。
四姑娘見她看著沉吟,雖然失望,也只得說的好意我心領了,下回再找機會就是了。紫英真人病了,你先去侍疾是正事。”
阮碧點點頭,帶著秀芝和劉嬤嬤到老處,老也早得到訊息,說既然你師傅病了,趕緊去看看吧。只是天色不早了,而且瞅著要變天,叫你母親多派幾個下人跟著你吧。”
又去大處。
大不情不願,拖延了好一會兒,才叫人通知馬房備車。依然是兩駕的青幔馬車,駕車的是個鬍子微白的老車伕,另有兩名年輕力壯的護院騎馬跟隨。出阮府的時候,已近申時。
今日是陰天,有點小風,涼嗖嗖地颳著。
許是怕變天,路上行人車馬並不多,出京城十來裡。天色越發陰沉,風在平原上更是肆無忌憚,吹著沿途的柳樹搖晃不定,枯黃的葉子隨風飛舞。阮碧在窗邊瞅了瞅,暗暗祈禱,可別象上回那樣子遇到大暴雨呀。
行到半路,忽聽後面馬蹄聲如奔雷,蹄聲雜沓,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