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他的眼眸是黑色的——黑得像煤炭一樣。
班納老師在我的紙條上籤了名,遞給我一本書,沒有半點讓我自我介紹的意思。我敢說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當然,他別無選擇,只能讓我坐到屋子中間那張唯一空著的座位上。在我坐下去的時候我一直低垂著眼,對他投來的充滿敵意的眼神大為不解。
我把書放到桌上,坐了下來,在此過程中我一直沒有抬頭,但我用眼角注意到了他姿勢的改變。他儘可能地傾斜身子遠離我,坐到了他的凳子最盡頭的一角。他的臉扭向一邊,就像是聞到了什麼難聞的味道。我儘量不引人注意地嗅了嗅我的頭髮,只聞到了草莓的味道,這是我最喜歡的洗髮水的香味。只有這種味道而已。我讓頭髮從我的右肩垂下來,像一襲黑簾隔在我們之間,然後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老師身上。
不幸的是,這堂課講的是細胞解剖學,我已經學過這部分內容了。但我還是仔細地做著筆記,一直埋著頭。
我無法抑制自己,總是時不時地透過我的發簾偷瞄那個坐我旁邊的奇怪男孩。整堂課,他都僵直地坐在凳子邊緣,不曾放鬆,儘可能地坐得離我遠一些。我可以看到他放在左腿上的手握緊成拳,蒼白的肌膚上青筋暴起。他的手也不曾鬆開過。他的白襯衣的長袖管挽到了手肘以上,他的小臂結實得驚人,雪白的肌膚下全是肌肉。他一點兒也不像和他健壯的兄弟們坐在一起時看起來的那樣纖細。
這堂課似乎比別的課都要漫長。也許是因為這一天即將結束,又或者是我一直在等他握緊的拳頭鬆開?他始終沒有鬆開他的拳頭。他一直坐在那裡,安靜得好像根本沒在呼吸。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平時都是這樣的嗎?我開始懷疑自己午飯時對傑西卡的尖酸刻薄的